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病床上的女人渐渐苏醒,睁着那双朦胧的美眸,茫然的看着夏慕。
“晓柔,喝点水吧。”见顾晓柔醒过来,愉悦的男人慌忙的去倒了杯温开水,细心的喂着女人喝下后,才放下心中的担忧。
“慕……”顾晓柔张了张口,嗓子沙哑极了,眼里含着喜悦,含着柔弱。
思来想去,她还是没告诉夏慕之前发生的事。
“我在。”男人低沉的声音极具安全感,总是洁白整洁的衬衣染上血迹,眸子里的疲惫与担忧交织在一起,刺痛了顾晓柔的心。
她闭上双眼,再睁开,又是一片柔和,她勾一起虚弱的笑容:“没事,就想喊喊你。”
“晓柔是怎么摔下楼梯的?”夏慕状似不经意间问道,深邃的眼眸注视着顾晓柔。
顾晓柔微微摇了摇头,轻声道:“是我自已不小心的,你别太担心了。”
其实她心底还有个隐约的猜测,可她当时头晕眼胀的一时踩错摔下去也不是没可能的,况且,她也不能因为与少女之间发生的事,就怀疑是少女做得吧?就算少女再怎么变得不一样了,顾晓柔潜意识里还是相信少女不会做这些害人的事。
所以,她觉得应该是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
“真的是这样吗?晓柔?”夏慕再次问道,无奈顾晓柔的回答还是一样的,他只能暂时放心心中的疑惑,勉强相信了。
同时,心底也在松了口气,也不知是为了谁。
既然医生说顾晓柔没什么问题,只需要静样就可以了,再观察了几天后,夏慕就很放心的将她带回家里休养。不过,不是回的清澜市那边的家,而是这边安芜市夏白溪居住的地方。
两人之前本来就是来看望夏白溪的,没想到才来第一天就出了这样的事,但眼下也没别的办法,而夏白溪这本来就是为了少女的病特意选择的地方,很适合休养。所以顾晓柔需要静养,也不可能坐长途回清澜市去再者,夏白溪这也利于顾晓柔的身体。
思全考虑之下,夏慕还是将顾晓柔带回这里来。
只是他工作繁忙,为了顾晓柔已经推迟了好几天了,不能再等下去了,一到夏白溪那边,他把顾晓柔安顿好后,就去书房处理工作上的事。
一听顾晓柔他们又回来了,夏白溪仍是不为所动,整日里待在她的画室里,饿了自有佣人端饭菜上来,困了就直接躺在画室里睡觉,不分昼夜。好在前几天的少女意外叫人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许是觉得地板太硬太冷了吧,为了更方便的使用,才叫人铺的地毯。
那边说是休养的顾晓柔很担心,很担心会碰到少女,然而在这种担心过了三天后仍没碰见少女,她放下心了。
是她太庸人自扰了,太跟一小孩斤斤计较了,竟然会害怕一个未成年的高中生。
这样说出去,难免让人听了当笑话。
什么时候她也会如此了。
在大批大批的好食材,各种搭配合理的滋补食物,以及男人细心的呵护下顾晓柔好的差不多了。
额上缠绕的一圈沙布也被改为一个正方形的白色沙布贴在额角。
面色虽还有点苍白,但也比之前好的许多,这也多亏在夏慕的精心照顾之下。
这天,别墅因为有夏慕、顾晓柔两人热闹非常。
中午时分,模样精致白皙的少女竟然罕见的下楼吃饭了。
这令他们很吃惊,少女一向足不出门,更别谈下楼吃饭。
所以,当他们在饭桌上看见少女正乖巧的坐在椅子上等待开饭时,真的很吃惊。
少女常不出户,身上很白,不是那种健康的白,而是那种常年不见光的苍白,看起来比顾晓柔这个受伤的病人还要弱上三分,特别是少女的身形比常人的要娇小一点,小巧玲玲的,一头长到及臀的秀发越发衬得她的娇小。
穿着韩版式的长袖卫衣服,休身的小脚裤,少女抬眸乖巧的笑了笑,一双乌黑的眸子晶莹剔透,认真看你时,仿若能把你的心给融化掉,甘愿送上最美好的事物。
看到这,顾晓柔有些苦涩的抿了抿唇,少女就是这样,什么都不做也乖巧的令人想捧上一切,就林她已经知道了隐在少女伪装下的多恶劣的真面目,可只要少女一这样,她这个身为女人的人也会升起一股心软感,更何况还是宠了少女多年的夏慕呢?
她稍侧过头看了看身旁扶着她严肃脸的男人,果然看见他眼底的动容,她轻轻自嘲了一声。
她厌恶着自已,也对这样的夏白溪忽尔生不起一丝好感了。
再发生这多事后,她发现她的心再也不能从容的面对一切了。
现在,夏慕就是她喜欢的人,认定了的人。
因为夏慕,她们不得不去正确面对。
夏慕扶着顾晓柔挨着他坐下,对夏白溪冷淡的点了点头,可少女仿若不在意面上还是柔软一片,令男人原本坚硬起来的心再次微微动摇。
说实话,他对少女的感情很复杂,有亲情,又掺杂了点不明不白的感情在里面。一面喜欢着顾晓柔,一面怀疑着夏白溪,他的的确确是喜欢着顾晓柔的,可是对夏白溪,他每一次都冷硬下来的,可在看见少女如此模样后,还是会微微动摇。
许久不见,少女似乎变得更可怜了,更虚弱了。
到底是宠了这多年从小养到大的少女,无论再怎样下定决心也还是心软。
但,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样不仅会害了自己喜欢的人还是害了疼爱多年的夏白溪。
这两个人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不可能放任两人的受伤。
吃饭的时候,夏慕照顾着顾晓柔,夹菜,盛汤,再细致的为她将鱼肉挑掉鱼刺再放入碗中。这一切,对待顾晓柔的宠爱,简直令夏白溪看红了双眼。
曾几何时,这个冷硬的男人也曾这么细致温柔的呵护过她。那时候,她本以为是独一无二的,还满心欢喜了好久,如今看来,她的这份宠爱已然被其他人分去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夏白溪脑海里不断刷屏,面上去不显一分,低头安静的吃饭,一小口一小口的当作那个女人来嚼。
“白溪。”夏慕沉声喊道。
夏白溪顺从的抬眸,眼含疑问:“嗯?”
夏慕启唇道:“你该去学校了。”
一听到男人的这个话,夏白溪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
就这么讨厌我么?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我走么?是不是就是因为顾晓柔的原因?就这么怕我么?
许多个疑问让夏白溪最终汇化成一句:“我不会去的。”
夏慕蹙眉:“你老是待在家里对你的病情也不好,多去认识认识外面的人也有助你恢复。”
夏白溪缓缓笑了,她放下筷子,轻轻说道:“我有个办法可以更好的帮助我恢复哦。”
她眨着眼,模样俏皮天真。
夏慕问道:“什么办法?”
夏白溪将手肘撑在桌上,捧着双颊,嗓音甜糯道:“那就是……”
她顿了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就是小叔陪我呀。”
尾音被拉长,语调极其甜稠。
夏慕,顾晓柔面色齐齐一变,从那次闹订婚现场后,少女就越来越放飞自我了,如今竟然当着顾晓柔的面也敢这样对夏慕说,还是一个名义上的小叔这样说话。
实在是太胆,太任意妄为了。
“夏白溪!”夏慕冷声道,面色沉沉的注视那个晓笑靥如花的少女。
“哎呀呀,但我说得是真的呢,小叔的帮助可比其他人有用多了呢。”少女含笑道,语调上翘,一张粉唇勾勒出浅浅笑意。
见夏慕面容暗沉不再说话,她又认真道:“我是认真的。”
她的眼神专注的看着夏慕,那双眸子里除了夏慕再也装不进其他任何一个人,她眨眨眼,细碎的星点汇聚其中,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光芒。
她是认真的,夏慕很清楚这点,顾晓柔也很清楚这点。
顾晓柔微微抓住夏慕的手,感受到她的紧张,夏慕略微轻抚了一下,然后反握住她,给予她安抚。
“对于你去上学这点,我也是认真的。”夏慕声音平淡道,透着不容拒绝的态度。
将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的夏白溪还是带着浅浅的笑意,完全让人忽略掉了她还是个患有抑郁症的病人。
“你别忘了我可是个有抑郁症的人呢,万一我想不开了怎么办?”夏白溪嘲讽的说道,明晃晃的恶意直扑而来。
夏慕眼里动容。
她相信,夏慕就算不喜欢她,可心里到底是在乎她这个宠爱了多年的假侄女的。
看中他这点的夏白溪当以漏洞,加一以利用。
不管是以亲情,还是不择手段,只要夏白溪能达到目的就好了,至于过程,谁去在乎呢?
看吧,你还是这么心软呐。
做为商人,夏慕无利不用,做为亲人,夏慕太过心软。
夏慕有些迷茫,他忘了夏白溪还有抑郁症的事了,今天看见的少女表现的格外正常,与常人无异,他就直接忽略掉了这件事。
“不管怎么说,你必须得试着和别人多交流了。”夏慕坚决道。
夏白溪轻呵一声,眼眸一弯,愉悦道:“好啊!”
夏慕吃惊的听着,本以为要废好多口舌,没想到少女这么容易就同意了。
“这个周末一过,你就去上学吧。”夏慕眉色淡淡道,执起顾晓柔的手,牵她回房。
两人之前虽然订婚了,可却没睡过一张床,直到今日顾晓柔受伤才改为睡一间房间,共睡一张床,为的就是照顾顾晓柔。
夏白溪脸上没什么表情的看着这恩爱的一幕甚至说是情绪淡定,仿佛不在乎。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唇角一翘,又极为开心起来。
她说过,一定会得到夏慕的,所以,就先让给你一阵咯,之后我再一一讨回来,到时候,你可不要哭鼻子哦!
夜,万物沉睡。
口喝的女人独自起床下楼倒水喝,她起来的动作很轻柔,一点也没吵醒在睡觉的男人。
身着棉质睡裙的她借着月光一步一步下楼。
走入客厅,一张放大版的鬼脸印入眼帘,她被惊得跌坐在地,紧张的捂住嘴。
画面上的人,身着红裙,无脚,脸色恐怖狰狞,一双腐烂的双手缓慢的向外伸来,长长的指甲划过地板引起破碎的声音。
那屏幕仿佛要溢出来的惊悚,然而坐在沙发上的少女毫无恐惧感的看着这一切,甚至是在深夜一个人的时候。
额上起来一串细碎的汗珠,顾晓柔被吓的吁了口气,她咽了咽口气,后怕道:“原来是白溪呀。”
少女缓缓转过身,在漆黑的客厅里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格外明亮恐怖:“晓柔姐以为是谁呢?鬼么?”
她这般问道,而早已被吓出冷汗的顾晓柔扶着沙发勉强的站起来,顾不得想这么多了,她答非所问道:“都这么晚了,白溪还不睡觉?”
“小叔睡了么?”夏白溪问道,眼神移开,又继续落在电视机前。
顾晓柔迟顿的点了点头,还是告诉了少女。
“哦?那晓柔姐下楼干什么?”少女的话平淡不起一丝波澜。
顾晓柔僵硬着身子,不敢去看电视力的一幕,刚才得惊鸿一瞥,她被吓得不轻。
纵使是假的,可她还是害怕。
虽埋怨少女在这么晚的时间里看鬼片,还没开声音,但她也后悔自己下楼喝水,早知道,就不下楼了。
顾晓柔抿了抿干涩的嘴唇,道:“下来喝点水。”
夏白溪却柔声道:“那晓柔姐快去喝吧,别渴着了。”
明明少女的话再贴心不过,可却令顾晓柔冷寒。
她哑了哑声,张口道:“好。”
说罢,她便走了,脚步沉重,去了厨房打开灯,明亮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她才猛然清醒,找到真实感,刚才得那一切仿佛就是个梦一样。
打开冰箱,开了瓶冷冻的矿泉水,冰冷的水流进喉咙,冰冰凉凉的感觉让她定了定心。
都是梦罢了。
关上冰箱,她毅然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