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清羽的丧葬大典在七日后举行,当天,举国共哀,京城内外哀乐齐鸣,来祭奠这位年仅十七的王爷。
在百姓的哭嚎声中,灵柩经京城被抬至皇陵,文武百官纷纷跪地,哭声一片。
百里瑾及其他皇子家眷,身着黑衣,站在灵柩两边泪眼朦胧的看着百里清羽的灵柩下葬。
“等一下”就当灵柩快要下入墓穴之时,突然听到一声大喊,只见一身骑白马,肩披战衣的人快马加鞭的向这边赶来。
“芊芊”来人靠近,下马,百里瑾认出正是三天前带兵出征断头山的夏芊芊,急忙迎上去。
“王上”夏芊芊虚弱的冲百里瑾笑了笑,随即转身,面向跪倒一片的大臣高声说道“七天前,我们百里王朝的六皇子百里清羽在断头山被人刺杀,失血过多致死,今日,我,夏芊芊,以此来祭奠逝去的六皇子”说完高举起手中拎着的物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黑布散开,从里边咕噜咕噜滚出一颗怒目圆睁满脸是血的人头,见此情景,一些胆小的太监宫女纷纷尖叫着后退,当人头滚向跪成一片的大臣时,部分大臣竟被吓得晕了过去。
做完这些事,夏芊芊如释重负的跪倒在地上,看向百里清羽的灵柩,缓缓说出一句“百里清羽,我帮你报仇了”便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后来,好事的百姓去断头山查看,发现那里尸横遍野,血染大地,成了真正的断头山,而这段故事,也被后人传为佳话,百里王朝废妃夏芊芊,带领五千精兵,仅用三天,便血洗断头山,自此再无山匪敢在此作乱,此地也日见繁华起来。
夏芊芊醒来已经是三天后的事了,在她昏睡的三天里,经朝廷决定,等夏芊芊醒来,便举行迟到了很久的复后典礼,一是国中不可继续无后,二则是百里清羽的离开让全国上下陷入悲伤,太后想要借此来冲喜。
“水,水”半夜,半香正趴在夏芊芊的床边休息,听到小姐的声音,惊醒,连忙起身倒水给夏芊芊。
“小姐,你喝慢点”看着夏芊芊大口喝水的样子,半香担心的抚着夏芊芊的背说道,生怕她被呛到。
“半香,我还要”夏芊芊喝完将水杯递给半香,用袖子抹了一把嘴角的水,说。
半香见小姐还要喝,自然不敢怠慢,急忙又倒了一杯,就这样来来回回,夏芊芊喝完了一壶水才作罢。
“小姐,你没事吧,怎么喝这么多水?”半香有些担心的问。
“没事,太渴了”夏芊芊放下水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哦,对了,半香,现在什么时辰了?”
“寅时了,小姐怎么了?”半香看了看窗外,说道。
“恩,你帮我把衣服拿过来吧,睡得久了,我出去活动活动”
“可是,小姐,现在太晚了”
“没事,你把衣服拿给我”
半香知道夏芊芊情绪不好,担心她出什么事,想阻止却又阻止不了,只好拿过衣服给她,伺候她穿上。
“小姐,我陪你一起去吧”半香跟到夏芊芊身后,一直走到门口说道。
“不用,你歇着吧,我自己一个人就好”
“小姐”
“半香,我真没事,你要为我好就让我一个人出去吧”没等半香说完,夏芊芊便打断她的话说道。
“恩,那你注意安全啊”
半香无奈,只好由着她去了,看着夏芊芊走出诗荺宫,在身后喊道。
不对,小姐这次回来怎么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一定是六皇子的去世对她打击太大,不行,我得去找王上。半香这样想着,便快步离开诗荺宫,向王上的寝室跑去。
“这古代的夜晚真美啊”夏芊芊走在皇宫,抬头看着月亮,感慨道。
离开皇宫得有五个月了吧,走在熟悉的路上,夏芊芊有些恍惚的想,怎么就五个月了那,感觉自己昨天才刚来这里啊,人生地不熟,还被宫女嘲笑,嗨,现在想来,竟有些怀念当时的生活了,夏芊芊用手摸了摸刘海底下的斑,轻轻笑了。
踏着地上整齐的青石板,夏芊芊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向前走,记得以前曾经有人说,如果你感到悲伤,那就跟着前一个人的脚步走,这样,悲伤就会离开你。
夏芊芊现在感到很悲伤,悲伤到她都快哭了,可是,抬头那,空无一人,只有她自己,和她的脚步声陪着她。
从诗荺宫到冷宫,不长不远的距离夏芊芊来来回回走了三次,她还要继续,她不要停止。
百里瑾要处理公事,所以一直待在书房,听到半香说夏芊芊出去了,吓得他赶紧跑过来,一来,就看到夏芊芊失魂落魄的在青石板上走,一遍两遍三遍,好像永远走不完。
“芊芊,停下来吧”第四遍的时候,百里瑾心疼的走上前抱住她,想让她停止。
“百里瑾,你放开我”夏芊芊轻轻推了百里瑾一下,想要从他的怀中离开。
“芊芊”
“百里瑾,你让我任性最后一次好不好,就最后一次”夏芊芊抬头,带着哭腔向百里瑾祈求道。
百里瑾看不得夏芊芊含泪的双眼,顿了下放开手,抬头,忍着眼泪,任由她继续向前走。
四遍,五遍,六遍……
从寅时一直走到天蒙蒙亮,从悄无一人走到宫女太监起床洗漱,夏芊芊还没有停下的意思,只是脚尖明显已有斑斑血迹。
那天,很多宫女太监都看到这样一幅画面,王后在前边走着,王上在身后跟着,一言不发,默契十足,直到王上上前一把抱起娘娘回了诗荺宫,这场长足的“旅行”才告一段落。
“芊芊,疼吗?”百里瑾将夏芊芊放在床边,脱去她的鞋子,看到早已被血浸湿的袜子时,心疼的问道。
“疼”
“疼为什么还要一直走?”
“因为脚疼了,心就不疼了”
因为夏芊芊的话,百里瑾的心犹如刀割般疼痛,起身,小心翼翼的环抱住夏芊芊,将她包裹在自己怀里,他向来嘴笨,不知道要说什么来安慰她,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此时此刻给予她全部的温暖。
“百里清羽,再见”
夏芊芊埋首在百里瑾的脖颈间,流着眼泪轻轻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