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天之后,夏芊芊就再也没去看过百里清羽,只是每天吩咐着宫女将她熬好的汤药送到百里清羽的寝宫,看着他喝完后再回来告诉她。
百里清羽对夏芊芊的汤药倒是一点不排斥,她送他喝,两人之间有了一种难言的默契。
夏芊芊的汤药果然有效,只半个月的时间,百里清羽的脸色较之前相比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不仅面色红润,就连身体也胖了好几斤,人整个精神了不少。虽然之前他和夏芊芊因为自己身体的问题闹了别捏,但始终是朋友,这不,忍了半个月没出门的百里清羽第一次出门就决定去找夏芊芊赔礼道歉。
百里清羽本想去诗荺宫找夏芊芊,却被身边的公公告知她现在仍旧住在冷宫里,因为复后大典一直没举行,所以她还是废后。
公公的话让百里清羽内心的负疚感又加重了,想到一定是因为自己的病情才耽误了夏芊芊的复后,他加快脚下的步子朝冷宫走去,希望尽快见到她,希望亲口向她道歉,希望她能原谅自己。
百里清羽到了冷宫后,只看到半香和巴豆正在整理一些药材,却不见夏芊芊的身影。
看到百里清羽过来,半香和巴豆甚是开心,自打上次百里清羽晕倒之后他们就再没见过他,只是听夏芊芊说他已经恢复了,但耳听不如眼见,再加上夏芊芊每天都会拿回来一大堆药材,这很难让两人真正相信百里清羽已经恢复,现在看到他生龙活虎的站在自己面前,自然高兴到不行,拉着他嘘寒问暖问了好半天。
两人的热情让百里清羽有些难以招架,简单寒暄两句后就开门见山的问道“夏芊芊那?她去哪了?怎么没见她?”
“哦,小姐去菜园子那边的院子给你熬药去了”半香道
“那你们怎么没跟着去?”百里清羽不解的问道
“小姐说熬药的时候一定要清净,不能被别人打扰,所以不让我们跟着”
半香的回答让百里清羽放下心来,原来是这样啊,简单跟两人告别后,百里清羽就直接去了菜园子那边,想着夏芊芊最近熬药一定很辛苦,等找到她后一定带她去大吃一顿。
菜园子位于冷宫的北边不远处,以前有专人打理,供给被打入冷宫的娘娘们食材,后来百里王朝两代都未出现过废妃于是就被搁置了,现在已是一片荒地和两间摇摇欲坠的木屋。
还没靠近小木屋,百里清羽就闻见一股浓浓的草药味和呛人的烟草味。走到小木屋跟前,见木屋的门正虚掩着,留出一条小缝隙。站在门口,百里清羽深深的吸了口气后伸手将门推开。
此时夏芊芊正捧着一碗熬好的药喝着,头发随意的扎在脑后,身前摆了将近十个熬药用的坛子,每一个里边都咕嘟咕嘟的熬着药,旁边的空地上则堆满了药材,听到有人推门她急忙将装有汤药的碗藏在身后,抬头看向来人。
“你在干什么?”被眼前景象吓到的百里清羽开口道,熬药不是只要一个坛子吗?这些都是什么?
见来的人是百里清羽,夏芊芊的表情明显有些慌张,但还是努力隐藏情绪板着脸硬着嗓子说道“你来干什么,出去”
“我问你你在干什么?”百里清羽说着话就走到了夏芊芊的跟前,伸手去拿被夏芊芊藏在身后的那只碗。
“你干什么?放开”夏芊芊挣扎着想要躲避百里清羽的动作。
两人撕扯一番后,夏芊芊力气不敌百里清羽,碗被抢了过去。
看着碗中残留的药渣,百里清羽握着碗的手有些颤抖的对夏芊芊吼道“你在干什么?”,其实他比谁都清楚夏芊芊在干什么,因为知道,所以才会如此生气。
百里清羽的态度激怒了夏芊芊,她不甘示弱的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说“要你……噗”.夏芊芊本想说要你管,可这管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感到喉间涌上一股甜腻,紧接着吐出一口鲜血,站也站不住的向下倒去。
看着夏芊芊向后倒去,百里清羽急忙伸出手抱住了她,害怕她摔倒在地上,然后抱起她就要向外跑去。
“等等”感受到百里清羽的动作,夏芊芊虚弱的睁开眼睛说道。
“我没事,你先放我下来”
“不行,你现在的样子必须得看御医”
“找御医也没用,你先放我下来”
听到夏芊芊的话,百里清羽有些犹豫,但还是往回走了两步,将夏芊芊放在药材堆旁边,好让她靠着,这样能舒服点。
“你现在听我的,帮我熬药”被放下的夏芊芊有气无力的说道。
“我说什么你做什么”
百里清羽听到夏芊芊有办法,便按照她的说法,将一味一味的草药放在药坛子里慢慢熬着,蹲在地上一边扇火一边看着夏芊芊,发现她的脸色渐渐苍白,心里很是着急,但是又没办法,只好低着头专心扇火不再看她。
不知是柴火烧起来的烟呛得,还是被药坛里散发的浓浓草药味熏得,百里清羽的眼泪开始一滴一滴的往下流。
等到时间终于到了,百里清羽将熬好的汤药送到夏芊芊的面前时,夏芊芊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需要百里清羽捏着她的嘴强行灌了一次又一次才将一碗汤药完全喝完。
喝完汤药的夏芊芊脸色慢慢红润起来,思绪也慢慢清醒,睁眼看到眼前一动不动盯着她的百里清羽时,着实被他吓了一跳。
“嚯,你干嘛?吓我一跳,你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
听到夏芊芊说话变得正常,百里清羽如释重负般一屁股坐在地上,闭着眼睛急促的呼吸着说“我还以为你醒不来了那,吓死我了。”
“所以,你现在知道失去朋友的感觉了吗”夏芊芊看着坐在地上大口呼吸的百里清羽,一脸忧伤的说道。
沉默,可怕的沉默,沉默到两人的呼吸都好像消失了。
不知过了多久,百里清羽突然背过身轻声说道“不值得,为我用你自己来试药不值得”
“为什么?”
“总之就是不值得”
“百里清羽,我们是朋友”
可能是夏芊芊的话触到了百里清羽心中那根一直紧绷着的弦,他突然哭了起来,越哭越大声,越哭越伤心,好像要发泄什么般。
看着百里清羽不住颤抖的背,夏芊芊轻轻从身后抱住他,脑袋贴在他的后背上想要给他一些力量。不管百里清羽平时再怎么不在乎,再怎么玩世不恭,可他始终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而已,面对死亡,面对变故他不可能不会怕。
“夏芊芊,我体内的毒你能解吗?”停止哭泣后的百里清羽背对着夏芊芊轻轻开口。
“能”
“那你帮我解好不好,你说什么我都做,我都配合你”听到夏芊芊说能,百里清羽的眼里发出惊喜的光彩,转过身拉着夏芊芊的手开心的说道。
“你体内的毒足有两百种有余,且每种毒都相互联系相互克制,我是可以解,但其中的药量极难把握,一味出错你就会命丧黄泉,唯一的办法就是我将这两百种毒一一试过,再为你一一解除”夏芊芊知道她不该打击百里清羽,可,事实便是如此。
听到夏芊芊的话,原本还充满希望的百里清羽像被人掏空力气般松开了夏芊芊的手,他断然是不会让她冒这么大的险的。
“我带你去找他”过了很久,百里清羽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定般说出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