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走廊道,彻底安静下来。
一片死寂。
上面每一条,几乎都沾着踩着人的骨头,沾着人血。
可怕到让人胆寒。
周围的人,哪一个不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最多不过是和邻居兄弟吵吵嘴,骂骂街。
从未想过,一个人的恶,能恶到这个地步来。
打架偷盗高利贷,这不管是哪一个,都是要命的存在。
大家读着读着,声音也跟着弱了下去。
不敢再读了。
太可怕了。
他们一辈子都未见过这种恶人。
而姚慧茹在开始,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是,周致远和顾宁一起在他们姚家的独苗苗。
但是,随着大家读到一半到时候。
她就疯了一样上来试图抢走大家手里捡着的资料,“给我,给我,你们都给我!”
“骗子,骗子,我们家志飞是个好孩子,不会做这种事的!”
“不会的!”
姚慧茹浑身都在发抖,抖成了帕金森。
那些帮忙捡资料的人,也都跟着心里不舒服起来。
他们好好帮忙捡资料,怎么就成骗子了?
不等姚慧茹上来抢。
他们就纷纷的把那一张张资料,怼在了姚慧茹的脸上,“你不是说我们是骗子吗?”
“还给你!”
“睁大你的眼睛看看,上面的每一条每一行每一字,我们可是有读错过半分?骗你过半分?”
有人认识姚慧茹的,当即就道。
“姚慧茹同志,你也是文工团的人,不止是识文断字,也算是半个公家人了,你自己看看,看看上面的字体你认不认识,就算是你姚慧茹装傻,不认识字,但是安州市公安局的公章,你总认识吧?”
这话,彻底把姚慧茹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认出她的人,更是把她的面皮子往地上踩。
姚慧茹哆哆嗦嗦的,把皱巴巴的资料,捡了起来。
只展开了一秒,她瞳孔瞬间放大了几分,带着几分震惊。
她双手胡乱一抓,把一张张资料揉成了一团,“我不看,我不看!”
“志飞是个好孩子,他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她不看,就不存在。
她不看,她侄儿子就没事。
她不看,顾宁和周致远就拿捏不了她!
周致远也没想到,平日里冷静精明的姚慧茹,竟然变成了这样。
到这一步,还在自欺欺人。
他眉峰皱起,语气冷冷,“大嫂,就算是你把这个资料撕掉,案子也仍然存在。”
“更何况,公安局还有备份。”
“你撕一份,便赔一份!”
姚慧茹浑身一僵,没想到,小叔子竟然如此不给她留情面。
她上前试图和周致远辩解,语无伦次,“致远,致远,志飞是冤枉的啊!”
姚慧茹这种自欺欺人的态度,和状若癫狂的样子。
让顾宁看得心里复杂,她的这个曾经的婆婆,优雅了一辈子。
哪怕是,当初周文宴被和人通奸被抓,她仍然是优雅得体的。
但是,没想到一个姚志飞,就能把姚慧茹逼成了这样。
顾宁上前,从姚慧茹手里抽过来了一张资料。
把李霞的那一页单独拎出来,她语气淡淡,“这些也是冤枉的吗?难道不怕冤死的鬼魂,半夜来找?”
这话一说。
一下子仿佛戳到了姚慧茹的脊梁骨一样。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让致远这般陷害我家志飞?”
姚慧茹这会就像是疯狗一样。
抓着谁就咬。
顾宁脸色骤然冷淡下来,“如果司法机关的查证的东西,在你眼里也是私交冤枉的话,姚慧茹,我真怀疑,你这些年是不是活到狗身上了。”
顾宁这话实在是毒。
让姚慧茹一下子顿住了。
她不是不知道,她只是不敢相信这个结果。
姚家三代单传的独苗苗,怎么能断送在她的手里?
而周致远的话,更是让她的心,沉入谷底。
“大嫂,这么多年,姚家会作恶多端,仗的是谁的势?你张口闭口,要让周家废了顾家,又仗的是谁的势?”
周致远一针见血的问题。
让姚慧茹骤然打了个寒战。
姚家当年还好,但是后来没落了。
为了维持体面,这么多年一直都靠她在周家慢慢接济。
这也是为什么她这么多年不肯改嫁的原因。
不用伺候男人,还有孩子傍身。
在别人辛苦挣扎挣口粮吃不饱的时候,她却在周家不说富贵生活,但是小康生活是没问题的。
但是,如今周致远却把这些话挑明白了。
姚慧茹总觉得有一种不好的猜测,她当即一改之前的装疯卖傻的态度,低声哭泣,“致远,不会了,以后在也不会了。”
但是,周致远却不给她机会了。
“周家和姚家断绝关系,以后大嫂也不要在外,以周家的名义去做任何事情。”
周致远这话一说。
姚慧茹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望着周致远。
而顾宁却有一种尘埃落地的感觉,上一辈子高高在上面,坐稳周家夫人的姚慧茹。
终于,失去了依仗,要彻底倒台了吗?
顾宁下意识地看向周致远,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果断,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而且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的。
医院本就是个纷杂的地方,消息最为灵通。
不出几天,姚慧茹不能借周家关系办事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大院。
姚慧茹被周家舍弃了。
姚慧茹完了!
顾宁能想到的,周致远也能想到。
姚慧茹自然也明白。
她顾不得平时优雅形象,声嘶力竭,“致远,我是你大嫂,长嫂如母,你不能这么对我!”
“老爷子不会放过你的!”
“你大哥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她大吼大叫,像是一个疯婆子。
顾宁有些担忧地看过去。
姚慧茹到底是占了周致远的大嫂的名字,而他们这边,也确实有长嫂如母这个说法。
周致远和她对视一眼,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才低头垂眸看向那个他曾经有着尊敬的大嫂,语气冷冷,“大嫂,你该知道的,我不在乎这些。”
这些,从来不是威胁他周致远的把柄和条件。
话落。
他要转身离去。
却被姚慧茹一把抓住了胳膊,目光极为恨意,“致远,你为了顾宁这个狐狸精,真要不顾我们之前的亲情?”
他当真就这么爱顾宁??
周致远顿住。
狐狸精三个字,让他的面色微寒,语气犀利,“规矩就是规矩,姚家这么大的事情,大嫂,你真以为你是干净的?“
这话,让姚慧茹骤然松开了他胳膊,面色惊恐地盯着他。
周致远、周致远是什么意思?
难道、难道他还想亲手送他这个大嫂去坐牢吗?
周致远收回胳膊,冷声道,
“周家的名声不容有污。”
“周致远,你狠,你是真狠!”
到这一步,姚慧茹也知道,求饶没用了。
她突然指着顾宁,疯狂大笑起来,“你不是爱顾宁吗?你不是想和顾宁在一起吗?我告诉你,周致远,不可能,老爷子是不会同意的!”
“除非他死!“
一直冷静的周致远。
突然蹲下身子,目视着姚慧茹,语气透着彻骨的寒,“去见姚志飞最后一面。”
他总是能拿捏人的七寸。
姚慧茹脸色瞬间苍白,剧烈抖动,“不——致远、你不能这样。”
而她所有的声音,都在周致远的那一句话凉薄又寡淡的话中,戛然而止。
姚慧茹顿时死死地盯着他,一下子泄气了一样。
周致远恍若不见,他就站起来,慢条丝缕地整理了下袖口,然后走到顾宁身边。
旁若无人道,“走吧!”
顾宁有些好奇,之前周致远在姚慧茹耳边说了什么,让她瞬间安静下去。
她跟着周致远后面,一步三回头。
却被周致远一把摁住了毛茸茸的小脑袋,“有什么好看的?”
顾宁的头发顿时被揉了个稀巴烂,她蹙眉,“周致远,你刚跟她说了什么?”
之前,一直恨着她的姚慧茹。
在听到周致远的话时,顿时像是被放了开口的气球一样,之前吹的有多大
后面就瘪得有多小。
惊恐到极点。
周致远神情并不平静,他绷紧下颚,“小孩子,天天好奇心那么多干嘛?”
“走了?她没伤着你吧?”
顾宁摇摇头,小声道,“周致远,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在你大嫂和我之间,选择了我?”
就是那种毫不犹豫的相信。
让她意外。
周致远的手一顿,他偏头看她,瞳孔里面满是她的倒影,他低沉着嗓音,“顾宁,我只站在正确的一方。”
“那如果我是犯错的那一方呢?”
周致远沉默。
沉默到顾宁以为他不会回答她了。
却突然听见他说,“我很护短。”
四个字。
让顾宁莹白如玉的小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容。
而瘫坐在地上的姚慧茹,目光惊恐的,死死地盯着周致远和顾宁的背影。
牙齿咬着嘴巴鲜血淋漓,但是她却像是没感受到一样。
周致远!
她的小叔子,怎么会知道那件事???
明明——连她死去的男人都不知道!
姚慧茹前所未有的害怕起来,她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来,接着绿色油漆墙面的力度,勉强站稳。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被一团团地上的纸张,给砸在了脸上。
“滚出去!”
“滚出医院!”
“恶性又恶毒的人,别脏了医院的地。”
“去牢里面见你的亲人吧,你这种人,就该和那什么姚志飞一样,被抓起来,被枪毙!”
姚慧茹从未受到过这种屈辱,跟过街的老鼠一样,人人喊打。
纸团砸在脸上,力度不大,但是羞辱性极强,纸张的边缘锋利的,在脸上割下一道道划痕。
姚慧茹做梦都没想到过,自己会有这一天。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医院的。
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去。
她拿着手里的纸张,悲从中来。
姚家要断后了啊!
比姚家断后更恐怖的是,她被小叔子周致远,几乎是在周家除名了。
往后,大院在也不会有她的一席之地。
而今天这件事传出去以后。
她甚至怀疑,如果对方在狠一些,可能就在牢里面了。
姚慧茹捂脸痛哭。
怎么会成这样了呢?
……
病房。
顾宁顶着一副鸡窝头,刚跟人干完架的样子。
根本没法回去,她还比较清醒,小景去学校了,爸爸去上班了,病房就她妈一个人,比较好找借口敷衍过去。
只是,还有向方哥,也不好瞒着。
周致远像是知道她为难一样,“先去我病房吧。”
这话一说。
顾宁笑了,她随手抹了一把脸,“咱们这算不算是难兄难弟?”
周致远低头看她,
因为刚和人干完架,她脸上有些脏,像是小花猫。
穿着宽大的病号服,干架的过程中,扣子掉了一颗。
露出纤细白皙的天鹅颈。
从他这个角度往下看,能够看到脖子下面,露出若隐若现的曲线。
少女的身体,带着几分稚嫩,已初见曲线。
周致远像是被烫了一样,他立马转头,看向窗外。
第一次没话找话,“不用把我大嫂说的话放在心里。”
顾宁嗯了一声,随着他的脚步,走到窗户处,她一脚踩上他的影子,这才问,“什么话?”
她歪着头,语气有些天真烂漫。
眉目如画,纯净动人。
周致远强迫自己移开眼,“就是她说的那些。”
“是什么?”顾宁追问。
恰巧,走到了周致远的病房。
他是高干病房,一个人单独一间,里面的东西也几乎是齐全的,像是一个温馨小家。
周致远推开门,不自在的轻咳一声,“就是、就是她儿媳妇的事情。”
“你和周文宴早已经是过去式。”
“不必当真。”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顾宁的名字和周文宴的名字放在一起。
他就格外的不舒服。
能够让古板闷骚的周致远,说出这种话。
顾宁觉得已经很满意了,不能在逼的太紧了。
顾宁笑盈盈,她随手拉了一个凳子坐下来。
把白生生的手腕递过去,冲着他道,“周致远,我手腕痒。”
她手腕纤细,肤色莹白,甚至能够看到上面青紫细小毛毛细血管,干净又脆弱。
周致远目光在她手腕上停留片刻,然后轻咳一声,“我帮你喊护士。”
顾宁摇头,声音糯糯,“周致远,来不及,好痒呀。”
尾音像是抹了蜜,又像是江南水乡的吴侬软语。
听的人心头发软。
周致远本来要拒绝的,鬼使神差的把顾宁的手拿了过来。
触摸就像极了上好的羊脂白玉,温润又细腻。
他手一僵,只觉得指腹滚烫。
强忍着不适,一点点的把绷带解开,露出新长出来的粉色肉芽。
看到这。
周致远什么杂念都没了,有的只是满满的心疼。
“还疼吗??”
他摩挲着顾宁手腕上的伤口周边。
顾宁摇头,把脸凑了过去。
突然脆生生地问道,“周致远,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她话还未落。
门突然被人推开了,看着来人,两人顿时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