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极轻,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在空气中,但是却如同一记惊雷,炸得安老魂不附体。
她、她怎么知道的?
安老在心底不由地叹口气,骤然睁开眼,浑浊的眼中闪着精光。
他刚要抬手抓住顾宁的衣角,却被顾宁一个闪身,手背只掠过她的衣角,什么都没抓到,他用余光只看到一个极快离开的背影。
她不在乎,也不稀罕。
想到这里,安老心里忽然有些怅然若失起来。
很快,听到耳边的声音,他继续闭着眼睛。
“顾瑶怎么办?”问话的是儿媳妇丁淑丽。
一听到这个问话,陈琼芳像是疯了一样,扑上去厮打着顾瑶,“丧门星,你还我儿子。”
暴怒之下的母狮子,每一根手指都是她的利爪。
那利爪抓到顾瑶脸上,脖子上全部都是伤口,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拦。
安忆平被抓,让他们感受到一股兔死狐悲的滋味,只要顾宁愿意,可能下一个被抓的就是他们了。
而顾瑶——
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顾瑶被陈琼芳抓得没有任何反击之力,伤口上火辣辣的疼,让她凄厉地大吼,“你们敢,我姐姐会让你们也去坐牢!”
她不由得悲哀起来,她最恨的顾宁,在这种时候,却不得不靠着顾宁的名头,来求以自保。
果然,报出顾宁的名头以后。
陈琼芳抓人的动作慢了几分,很快她就回过神来了,一巴掌甩到了顾瑶脸上,“贱人,你以为顾宁还会帮你?就你这种白眼狼,顾宁没生吃了你就是好的。”
先前顾宁帮她报仇的经过,他们都看在眼里,是她亲口拒绝了!
顾宁怎么会在管他?管一个白眼狼?
巴掌打在脸上,让顾瑶的耳朵产生嗡嗡声,她整个人都陷入了恍惚。
恍惚之间,她听到安老太说,“别把人打跑了,记得废物利用下,老爷子不是想要孙女吗?就她了,也凑合。”
“就她还会跑?见了富贵生活都移不动路的贪心畜生,一根肉骨头就能把她招回来!”陈琼芳恶狠狠地说,她把儿子被抓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顾瑶身上。
顾瑶想反驳,但是却悲哀地发现,就算是在安家当狗,她也不愿意离开了。
“别打了,老爷子醒了,看到她身上的伤口,你能解释?”随着这句话话落,果然,厮打的声音渐渐地弱了下去。
而他们口中昏迷的安老。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
出了安家的门。
周致远偏头看向小姑娘,声音低沉,“你怎么不拆穿他?”她以为她在知道后,会当场拆穿老爷子装昏迷。
顾宁微微一笑,带着几分狡黠,“老爷子不是想装昏看戏吗?”顿了顿,她回头看了一眼伫立在半空中的三层小洋楼,“好戏还在后面。”
他们离开了。
安老昏迷了,那小洋楼内藏着的肮脏灵魂,会一个个蹦跶出来的,让老爷子看到最为肮脏的一幕。
然后被最亲近的人气到昏厥,不过,那又如何?
关她屁事!
反正他不是个好爷爷!
周致远顺着顾宁的目光,看了过去,红砖白墙的小洋楼,看起来气派又阔绰。
他想了想说,“民国时期,这里是最早建立租界的地方,里面的主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不知道埋藏着多少尸体。”
顿了顿,他看着顾宁小巧玲珑的脚丫子,一本正经,“也许——就在你的脚下,也许就在你踩过的地砖,也许你站的位置下面就是——生生白骨。”
顾宁,“!”
顾宁,“!!”
顾宁,“!!!”
顾宁被吓得一哆嗦,她下意识地一跳,脱离地面。
下一秒,整个人都倒挂在周致远身上,振振有词,“我就是鬼,我才不怕鬼!”
“都是同行,谁怕谁!”
“呜呜呜!不对!我现在是人,我错了,我怕鬼!”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顾宁语速飞快地背诵24字箴言,“我有国家,我怕谁!”
周致远向来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他被顾宁这副样子给弄得,放声大笑,“小丫头,你怕鬼啊!”
他虽然没听清楚对方说的话,但是她瑟瑟发抖的小身板,却无一不告诉他,她在害怕。
等等——
瑟瑟发抖的小身板。
周致远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低头看了下去,她白皙纤细的小腿儿,正挂在他的腰间,双手挂在他脖子上,正在以极为亲密的姿态贴近着他。
一低头,连呼吸都交织在一起,甚至,能看到她白皙莹润的面庞上的粉嫩,像极了阳春三月枝头含苞待放的桃花苞,引人遐想连篇。
四目相对。
四平八稳。
顾宁觉得自己不是挂在人身上,而是挂在一个石柱子上,没有任何摇晃,僵硬到宛若石头!
她不太相信地抬手,在周致远那硬邦邦的腰上摸了一下,一抬头就被抓了一个正着。
她干巴巴地解释,“周同志,腰还挺好的、哈!”
周致远,“……”
他脸有些热,只觉得被她小手摸过的腰间,像是淬了火一样,火辣辣地燃烧着。
他目光在顾宁的手上停留了一瞬间,他甚至怀疑,她不止是嘴上淬了毒,可能手上也淬了毒!!
不然,他不会火辣辣地燃烧。
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
直到——反过来向周致远拿工作证的葛卫国看到这一幕。
我屮艸芔茻!
劲爆!
周致远这一棵老铁树被盘了!
“继续,继续,你们继续,我什么都没看见!”葛卫国自戳双目,闭着眼睛,话到嘴边,本来要拿工作证的,却口误说成了,“周致远,结婚证给我下——”
周致远,“……”
顾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