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雪散云霁,对于心下隐隐担忧的我来说,只当是个好兆头了。昀倾今日起了个大早,去南兴街买了些桂花糕。
我以为,糕点是给我的。昀倾却是在我脑袋上轻弹一记:“就知道吃,再这样下去恐怕就比我还重了。这点桂花糕看来千万是不能有你的份,我回去通通都给小索儿。”
哼,买给星索就买给星索咯,还要变着法来解释。
“我又不是小气之人,买给小姑子东西,这点还是可以理解的。”
小姑子……还真当自己已经过门了,话出才过脑,不由羞羞矣,昀倾定是要借此调侃一番了。
谁晓得他只是一愣,随即笑得春风满面:“还是我家阿瑶识大体。”
临走的时候,我还是面色忧虑,生怕天帝会把我送予魔君。
昀倾似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安慰道:“你别担心,我万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良策已备,你乖乖按我说的做,定会安然无恙。”
我一下欢喜得又蹦又跳,雪地里嬉闹的麻雀都我惊得飞起:“快快快,告诉阿瑶怎么做!”
“反正不论我做了什么,父王都不可能把我交给魔界。所以此次我去魔界探得的情报,都说成是你的功劳就好。功过相抵,届时总是不好为了避祸就把你卖了,你要晓得,天界最是讲究道义颜面这几个字。”
我嘟嘟嘴:“我……我太蠢了,怕露出破绽。”
昀倾摸摸我的小脑袋道:“别怕,万事有我在。况且上次还在判官面前装疯卖傻不是?我看阿瑶别的不会,扯谎倒是个奇才。”
“臭昀倾!”我一边喊一边追,后面的秋实在院落里唉声叹气。
到天庭大殿时,众仙都到齐了。这么大阵仗,看来事情是比较严重。我缩在昀倾后面,秋实跟在最后压阵。
跨进高高的玉石阶,我便看见师父和晨树带着圆一圆二站在一旁,眼里挂着期盼,又带着些焦急。
那种久违了的感觉,应该就是家的味道。晨树和师父很是郁结的看着我的腿,只有两个小碧根还一如既往,冲着我一个劲招手。
众仙细细碎碎看着我交头接耳,看到我紧紧握着的水明,更是指指点点。
我仿佛是个被抓获的贼人,怀揣着赃物,不安的躲闪着众人的目光。
这扭头一躲,正巧看到了融荣。百来人中,只他一个人散漫地坐着。脸色已是血枯殆尽,但也强撑着精神,望着我们一脸不羁的笑。
再一转眼,只见故存若一身青灰站在前方,淡面依旧。他一眼扫过我手中水明,面色有些惨白。
转头又在人群里扫到一泓水蓝,星索站在角落里,眼里满是欣喜的看向昀倾,但许是被水明晃的,继而身形又有些摇摇不稳。
走到尽头时,抬头对上天帝的那双眼睛,无端让我惧色顿生。
天帝一开口,满堂之上的唏嘘声戛然而止。“你们三人,可否向天界列位仙班解释一下,抢夺魔君妃子是怎么一回事?”天帝张开便是如此厉声,不似求解更像问罪。
他瞥了水明一眼,向来四平八稳的眸色里竟带了跟针似得,刺得我心头咯噔一下。
可昀倾倒是不让声色:“父王说的是抢了祝瑶之事么?祝瑶本就是天界之人,如何轮到他个魔界之君来迎娶。为何众仙不先质问质问这个,反倒一来就朝我们审来问去?”
这大殿之上,可能也就昀倾敢摸老虎屁股了。
天帝颇为不满的嗔了他一眼。昀倾才算是略微收敛,但依然镇定自若,谎话更是随口捻来:“这本是个不虞之隙,说到底就是个误会。阿瑶是不放心我,才擅自离了天界跟来。我不好耽误行程,便没有半路送她回去,只好一起入了魔界。”
“可是封了仙力,思空殿很是难进。这也多亏了祝瑶偷着跟来,正赶上魔君选妃,祝姑娘也长得算是面容姣好,这才有机会混将进去。”
说罢还转过头,对我谦礼一笑,大有千恩万谢尽在不言中的意味。
面容姣好?大堂之上这么夸我,我倒是颇不好意思。但不论如何,我还是要装作落落大方的样子,点头还礼的。
在场仙姑见了,皆是要把手头丝绢都拧碎了去。
只剩得写男仙啧啧称赞:“这福引的女娃子确是生得妙啊!”
昀倾礼过之后又是直起身子继续道:“而后就全靠祝姑娘在思空殿里打听,我与秋实也帮不上个什么忙,万事都由纸鸢传信。后来她竟意外发现以往天界派来的探子都被关在一处地牢,便是顾不得自身安危,入地救人。”
“哪知就在事成之时,撞见了魔君亲临地牢问话,这才露了破绽。而我见信赶到时,已然有些迟了。这才把事情闹到这一步,说什么夺抢王妃?实在无稽之谈。”
昀倾言罢,周遭都投来赞许的眼光,如看圣人一般望着我,称赞连连。
我脸上上一羞,本就是我插科打诨的戏码经他这么信口胡说,竟成了个孤身入敌,斗智斗勇的伟大事迹。早先还道我是个撒谎的天才,殊不知他这脸红气不喘的气场才是个久经沙场的高手。
秋实听闻,拱手插上一句:“在下有罪,眼见着魔界将军将剑刺向殿下,却是没有办法,倒是祝姑娘舍生忘死,飞身到他身前一挡,腿部才会受伤得重,还请天帝明鉴!”
天帝眼里稍有转色,望着我点头道:“当真是福引教出来的徒弟,机智过人,勇气可嘉。此事的确是委屈你了,等问清楚情报,再是好好重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