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竟是说不出的愉悦……
是不是喜欢上了?或许吧。可我如今要务在身,战事告急,还是保持距离为上。
好不容易入了魔界,我在妓院里逗留了很久。情报比我想象中的费口舌,花了番力气终于得知辜邢鞍就在魔君手中。而魔君来到这世上的年月,更加印证了我心里所想,他应该就是重阳的一缕魔魄。
祝瑶有时候也是有点用处的,竟然意外点透了我,让我知道魔君和故存若有所牵连。他们是为了找那一缕仙魂么?秋实是不是那缕仙魂,我并不确定。但这念宁竟和故存若联手,无疑是场天界的一场浩劫。
我还在细细盘查,祝瑶却走丢了。我竟在正经关头,开始有些心不在焉。不该如此的,万千人的性命都在我肩上扛着。
魔界的人与故存若勾结,早已已经知道了我的到来,我想在被他们找出来之前多问些东西来。
所以我努力让自己平心静气,在妓院里继续盘问着有用的消息,
魔界能人多少,兵甲多少,车马多少,能兼程几许,耗时多长?
每一样都必须了如指掌方能克敌制胜。毕竟,仙界的实力被故存若分拨瓦解,故存若与魔界里应外合,这一战必定凶多吉少。
而秋实是万万不能离开身边半步的。我不去找祝瑶,他必定也不能去!
正和一个妓女聊到思空殿的秘密。
一只纸鸢就在这时飞到了跟前。我心中陡然一沉,边拆边问那妓女:“我怎么把你告诉我的话到处乱说。在下是人界来魔界走商的,为的就是发一笔打仗财,做了就回人界去了。所以,姑娘你不妨满足我这个好奇心。”
“这天下没有白来的秘密,公子还是给个价吧。”
“公子,你听见我说的了么?给个价!”
纸鸢一拆开……上面只是歪歪扭扭的一张画,也只有祝瑶能画成这样了。她的笔记似是很着急的样子。我等不及那女子再问,收起纸鸢便出了房门。秋实立在外头,一副着急的样子。
“都看到信了?”他问。
“嗯。”我点头,不急不忙的样子。或许我是心虚的,惧怕别人发现我的软肋,尤其是这个我摸不透的秋实。
秋实倒不藏掩自己的情绪,急得额头微汗。
管他是真情也好,做戏也罢,反正他是不能随我去救祝瑶的。他不能靠近思空殿,不能见到魔君。于是我让他退到魔界入口,租一匹车马,在那等着。
而我只身去了地牢。很不巧的,撞见魔君像情人一般压在祝瑶身上!
理性告诉我:等。
看看这其中的猫腻再说。
可在他唇覆上祝瑶的时候,手中的水明却是等不了。祝瑶……你这个笨女人,你怎么可以任由他亲过来呢!看来回去很有必要教她些防身的招数!
可能是我怒火攻心,没有带着祝瑶立马就走,反而很是恋战。
可是我就是想把这个碰过她的人就诛死在这里。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意气用事,只知道,我有本事杀了他,那我就在此时杀了他!反正自己是死不了的!
魔界将军那一剑快要过来的时候,我没有躲。大不了就是吃点痛,我一剑上前就是要刺穿念宁的喉咙!
可是谁知,祝瑶却从老远的地方,飞奔而来,挡在我的前面。
完了……心里就只有这两个字,别的是一片空白,是我今生今世都从未有过的茫然与惶恐。
还好那将军剑心一偏,一刃划开她的右腿。可魔气侵入,必定也是凶多吉少。
她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过来……她难道不怕死么?
我一把搂过她。刚刚的怒意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心在滴血。
所有的计划通通打乱。本来预备得了情报就回去的,再在半路上把秋实了结了,基本上我有一半的胜券在手。
可是……一切都打乱了。我现在就只有一个念头,她必须活下来!必须!
而如此一来,秋实也杀不得,毕竟我不懂医术……这次杀不了,注定着以后到天庭上更杀不了,因为我没有任何凭证,能证明他就是重阳的一缕仙魄。
也罢,只要祝瑶能活下来。
可是好像这样微不足道的愿望都难以实现。秋实的药已经不起作用了。血根本无法抑制的从我指缝中流走。
我心疼的不能再多疼一点,而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如常的笑着,摸着我的额头,吃力问我:“戏本子上,良人将去才会露出这副神情,莫不是你也喜欢上阿瑶?”
这像是只妖么?若是……也是只可怜单纯善良的妖。
我讨厌她这样浪费力气在这种明摆着的事上。我堵住她的嘴,告诉她,我一直是喜欢她的。对……我早该告诉她的。
因为说完这一句后,她竟然干脆的阖上了双眼,不再搭理我。
这一次,我总算明白一向稳重的哥哥为什么在他父亲死的时候癫狂不已。原来就是这样的感觉……
我在她耳边唤什么,她都听不见。那种无可挽留的悲痛,像是要把整个人都压垮一样。
在爱的人面前,所有的理想抱负都不值一提,一切的善良悲悯都轰然倒塌。
只要她醒过来……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我,只要她醒过来!
看着她安宁的双眼,仿佛是再也不会醒过来了。我颓唐了半响,总觉得还欠她什么……玩笑话里的那句少夫人?
于是才试着大声的朝她道了一声,娶她。
怎么掐人中都没反应的那个人,鬼使神差的居然醒了……
幸亏是醒了,不然我永远都不会原谅我自己,为了情报,耽搁了她疗伤的时间。若不是这样她不会生死垂危……
但既然是醒过来了,我会用尽所能的补偿她,爱护她。
临安的日子随着雪飞雪霁,过得悄无声息。一切都在好起来。
她能下床了,傻乎乎的立在雪地里也不撑伞,还郑重其事地问我瘸了腿她还好不好看。
我忍不住有些想笑:“很丑。”
但心里却在想着:你腿瘸不瘸,跟你好看不好看没有丁点的关系。真的没有,你一笑起来眼睛是那么好看,谁还有工夫看你的腿?
有时候,我真的也感谢这一剑。没有这一剑,就没有这打情骂俏的闲日。我看着她无忧无虑的样子,开始慢慢规划起我们的以后。这一仗打完,我必定带她离开,归隐山林,生一堆小崽,过着不知年岁的生活。
有时候,我也当真惧怕着一剑。她垂死时的情景时不时出现在梦中,将我惊醒后,是一身的冷汗。
为免这个笨女人再犯同一次错误,我把自己最大的秘密告诉了她。我不会死的,她以后也不要再做这样的傻事了。
而剑也送与她吧,下次要是再把她搞丢了,我也不至于去费尽心思地去揣测她那些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地图。
回了天庭,一切都在慢慢的好起来。那些打乱的计划,我也再重新布置。忙是很忙的,但也会偶尔顺路给她捎上点好吃的。有时候忙得太晚,带给她的时候,她都已经睡得沉了。
我就立她身旁看她一会儿也好。她老是做着什么春秋大梦,嘻嘻笑笑的踢被子。立在旁边等一会,等她踢了再盖好,把好吃的放在桌上再回去。过了些日子,她就胖了一小圈,我有种养猪养肥了的莫名成就感。
正是这种感觉,让我不知疲惫地忙碌。
我以为,足够努力就能够让她一直陪伴在我身边。我以为,事情一直会这样按照自己新的计划,一步步前行。
直到我看见她后脖子上的牙印。
中间平,两边深。魔齿之痕,当是如此。
心中有种说不出的低落与消沉,伴随着不安而惶惶不可终日。念宁吻上她一瞬的那个画面又重新如噩梦一般席卷而来。
我知道,这样的好日子,应该过不长久,也过不安宁了。
魔痕留于妖,夜梦也可扰。
祝瑶知道破鳞戟的位置,我必须把它取出来,未免她在梦里不留神说漏了嘴。而东隍钟……庞然大物,动不好动,偷也不好偷。就让它待在暗阁吧。
祝瑶好像很是惧怕我发现这个压印,一路上一直昂着头,不让我看见她的后颈。
如果说她对他没有丝毫的感情,应当是不惧的。想到此时,心就不停的刺痛。而这些,我不愿告诉她。心里的担忧和痛苦只要有一个人受着就够了。她说过,她喜欢我的眸子里,永远都是丽日和风的样子。
她喜欢,我都给。毕竟这一仗之后,我是生是死,自己都说不清楚。
我从来没想到过,祝瑶会因为给融荣疗伤阴差阳错的,自己显露了真身……谦迟拿箭抵在她脑门上,她是真的吓坏了。
若非亲眼所见,我还以为她从来都不怕死。原来,她只是觉得我比她还要重要,才会奋不顾身的替我挡那一剑吧。
心里暗暗发誓,绝不能负了她。尤其是她最无助的时候。
所以我不顾众人反对,向父王求了恩典。
大殿上,三千食指对着我愤愤而点。唾骂,愤怒,羞辱……都抵不过我一句“我就是要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