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柳翠恰似一阵狂暴的旋风,气势汹汹地横冲而入。
这柳翠,本是赵府旁一商户之妻,身量壮硕,平日里就是个泼辣刁蛮的悍妇。
今日的她,身着一件褪色且皱巴巴的粗布碎花裙,裙角不仅沾染了污渍,还打着几个补丁,
那蓬乱的发髻歪歪斜斜,几缕发丝肆意散落,随着她的动作胡乱飞舞,仿佛在诉说着她生活的困窘与凌乱。
柳翠双手叉腰,扯开那好似破锣般刺耳的嗓子,歇斯底里地叫嚷道:
“卓文君,你这丧门星!你男人死了,都是你克的!你还有脸在这儿哭!”
她那双眼瞪得宛若铜铃,眼珠子几乎要蹦出眼眶,脸上的横肉因愤怒而剧烈颤抖,唾沫星子如暴雨般四溅纷飞。
那狰狞的模样丑陋至极,宛如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她的身子前倾,犹如一只饿极了的恶狼,双脚大大岔开,站姿粗野不堪,似乎想用这蛮横的姿态来宣泄内心的嫉恨。
就在柳翠这般疯狂叫嚷的瞬间,
卓文君的娇躯猛地一颤,仿佛狂风中那即将折断的娇弱花枝。
她缓缓转过头,望向柳翠,那目光中没有丝毫的愤怒,唯有如深海般深沉的悲哀层层弥漫,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隐隐闪烁。
她的内心此刻犹如波涛汹涌的汪洋,思绪纷乱如麻:
“这可悲的女子,被生活的苦涩折磨得丧失了理智与善良,竟在我这般心碎欲绝之时前来恶语相向。
可她又怎能明白,我的心早已支离破碎,每一片都浸透着无尽的痛楚。”
她的朱唇轻启,似有千言万语欲倾诉,最终却只是幽幽地叹了口气,
犹如深秋里凋零的残叶,又缓缓低下头,再度陷入那无底的悲痛深渊。她在心底默默呢喃:
“罢了,她不懂我的伤,我又何必与她争执,夫君已逝,这世间的纷纷扰扰于我而言,已如过眼云烟。”
然而,在柳翠嚣张跋扈的外表下,
实则潜藏着一丝难以觉察的恐惧和心虚。她深知自己这般行径有悖常理,可那汹涌澎湃的嫉妒与怨恨,早已让她彻底迷失了心智。
恰在此时,
灵堂外,狂风愈发张狂肆虐,犹如远古狂暴咆哮的巨兽,张牙舞爪,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无情地吞噬。
树枝被吹得嘎吱作响,仿佛是痛苦灵魂发出的绝望哀号,那声音恰似被黑暗囚禁至绝望深渊的孤魂发出的凄厉悲泣。
落叶如狂乱的幽魂,在空中无助地翻飞,似乎在拼命寻觅着归宿,却一次次被狂风残忍地卷走,最终不知飘向何方。那阴沉的天色,宛如一块巨大无边的黑幕,沉沉地压下来,令人几近窒息,仿佛要将所有的希望与光明都彻底掩埋。
这狂风、这落叶、这阴沉的天色,恰与灵堂内卓文君的悲痛水乳交融,相互映衬,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她的不幸而悲恸哀号。
而在这悲戚氛围中,柳翠的叫嚷显得愈发刺耳和突兀。
卓文君对这一切仿若未闻未见,
世界随着赵逸的离去瞬间崩塌沦陷,她的心间唯余荒芜死寂,恰似广袤荒漠中孤独漂泊的行者,迷失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她如同失去灵魂的木偶一般,动作迟缓而机械,依规向每位前来吊唁的客人行礼致谢。然而,她的内心却如汹涌的漩涡,混乱不堪。
就在卓文君机械行礼之时,
一位老者缓缓前来吊唁。
她木然地弯腰行礼,动作迟缓且僵硬,弯腰时身子摇晃不定,
仿佛如此简单的动作于她而言亦是千钧重担,恰似生锈腐朽的机械人偶,每一次动作都带着无尽的痛苦与沉重。
就在卓文君行礼的瞬间,
灵堂里的氛围仿佛凝结成了一块万年寒冰,寒冷彻骨且压抑无比。
她那空洞无神的双眼,毫无生气,仿佛整个人已被那无尽的悲伤彻底吞噬,宛如空心的稻草人,徒留一具躯壳在这世间飘摇。她在心中悲叹:
“这便是一场永远无法醒来的噩梦,我究竟何时方能摆脱这苦痛的深渊?
未来的路在何方?
我是否能寻得一丝曙光,还是将永远沉沦在这黑暗之中?”
此时,
往昔与赵逸相处的点点滴滴,如璀璨繁星,在她黑暗的思绪中闪烁。那些相濡以沫的温馨时光,
那些深情款款的温柔对视,那些温暖贴心的甜言蜜语,如同珍贵的宝石,镶嵌在她记忆的深处。
赵逸曾经对她说:“文君,无论风雨如何,我都会为你撑起一片天空。”
这份誓言仿佛化作了一股无形却强大的力量,在她心底生根发芽,成为她在黑暗中坚守的一丝希望。
老者望着她,
眼中满是怜惜与不忍,那皱巴巴的眉头紧紧蹙起,犹如沟壑纵横的山川,语气沉重而饱含关怀地说道:
“孩子,莫要过于伤心,莫要让这悲伤将你的灵魂压垮。”
老者那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皱纹,
每一道皱纹都铭刻着岁月的沧桑故事和对卓文君的深切同情。
他伸出那干枯如柴的手,欲拍拍卓文君的肩膀,却在中途停下,仿佛不忍触碰她那千疮百孔的伤痛,恰似一位犹豫而心疼的老人。
他那微微颤抖的手在半空中悬着,
最终还是缓缓放下,化作一声无奈而沉重的叹息。
恰在这时,
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走了过来,眼中满是关切与无奈,声音低沉而沙哑,犹如闷雷滚动般说道:
“嫂子,赵大哥走得太早,您可要撑住啊。”
他眼中尚有一丝犹豫,
似乎想要说些温暖安慰之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能化作一声饱含同情的沉重叹息。
他的话音刚落,
灵堂里似乎又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只听见那微弱的风声和人们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仿佛在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怒火。
众人怒目瞪着那尖嗓门儿的柳翠,
一时间,灵堂里的空气仿佛凝固成冰。
只见一位身材魁梧的壮汉,
气得满脸通红,额头青筋暴起,如同蜿蜒的蚯蚓,他紧握双拳,怒不可遏地吼道:
“你这恶妇,闭上你的臭嘴,休要在此胡言乱语!”
边吼边重重地跺着脚,那沉重的脚步声仿佛要把地面震裂。
一位面容慈祥的老妇,
气得双手颤抖,用手帕捂着胸口,不停地喘着粗气,嘴里不停念叨着:
“阿弥陀佛,这般没天理的话也说得出口,小心遭报应哟!”
还有一位文质彬彬的书生,
气得直摇头,手中的折扇“啪”的一声合上,指着柳翠,义愤填膺地说道:
“此等粗鄙之语,实在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呐!”
旁边一位满脸胡须的大哥,
气得吹胡子瞪眼,咬牙切齿地骂道:
“你这毒妇,良心被狗吃了,看我不教训教训你!”
说着撸起袖子就要往前冲。
一位衣着华丽的夫人,
气得脸色煞白,用手帕遮住半张脸,娇嗔地说道:
“这是哪里来的疯婆子,真是倒人胃口!”
短暂的安静中,
只听得见人们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仿佛在压抑着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
那柳翠被众人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慌,
眼神开始慌乱躲闪,却仍强装镇定,嘴角微微抽搐着,嘴里还倔强地嘟囔着:
“哼,我说的难道不对?”
过了片刻,
人群中一位壮实的汉子挺身而出,双目圆瞪,犹如铜铃,大声呵斥:
“你这女人,太不像话了!
在这灵堂上胡言乱语,就不怕遭报应?
我平素最看不惯你这般尖酸刻薄之人,人家已然如此凄惨,你还来添乱,可有半点同情心!”
那柳翠依旧嘴硬,
脸上却有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梗着脖子强辩道:“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灵堂里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只听见人们沉重的呼吸声。有人面面相觑,摇头叹息,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那柳翠冷笑一声:“哼,报应?我看她才遭了报应!”
就在这混乱之际,
灵堂中顿时一片混乱,有人气得满脸涨红,高声怒吼:“在这等悲痛时刻,你怎能如此刻薄无情!”也有人唉声叹气,不住地摇头,满脸无奈与悲伤,恰似喧闹嘈杂的集市。
卓文君在这混乱之中,
愈发迷茫无措,痛苦如影随形。但那曾经与赵逸共度的美好时光,以及赵逸给予她的爱和勇气,成为了她心底微弱希望的火种。
她想起赵逸那坚定的眼神,仿佛在告诉她:
“文君,莫怕,无论何时我都相信你能坚强面对。”
这份信任如同明灯,照亮了她心中的黑暗角落。
她思绪如乱麻交织:“我仿佛置身于黑暗的深渊,找不到出路,每一刻都被痛苦啃噬着灵魂。
可那只白鸽带来的温暖,那老者和小伙子的关怀,还有赵逸留在我心中的爱与信念,让我觉得或许这黑暗并非无尽。
未来的路充满迷雾,我不知道能否走出这片阴霾,但我要为了那一丝希望,哪怕步履蹒跚,也要坚持前行。”
她身子摇摇晃晃,
仿佛下一秒便会倒下,但仍咬着牙苦苦坚持,完成这令人心碎的仪式,恰似战场上坚强不屈的战士。
未来的日子,
于卓文君而言,仿若一条黑暗而漫长的无尽甬道,没有尽头,没有光亮。
每一步都走得那般艰难,那般痛苦。但在这无尽的黑暗中,她心底深处仍存有一丝微弱的希望,
那是对往昔美好回忆的深深珍藏,也是对未来或许会出现的一丝温暖的殷切期许。
就这样,
一个接一个前来吊唁的人,卓文君如机械般重复着动作和话语,仿佛陷入了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