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有些失望,原来,他们是为了争夺球场的使用权。看了一会儿江念就感到乏味了。
不过杜千一看得很认真,江念也就陪着他。
对江念来说,陪在杜千一身边,不管做什么都很有意思,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有意义,连空气都是甜的。
杜千一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个学长所画的设计图,而江念则从侧后方看着杜千一的侧脸。
杜千一不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很亮眼的白净少年,皮肤微微有点黑,却又比健康的小麦色稍微白一点,斯文秀气中更多的是沉稳和大气特别耐看的一张脸,轮廓分明。
原来他这么好看,小时候怎么没有发觉?
无意间,杜千一回头看见江念,怔怔地望着自己,脸一红轻问了一句,怎么了?
江念只是调皮地笑笑,可不敢告诉杜千一她在偷看。
为了不让杜千一看出自己的小心思,江念赶紧看回两个学长正在画的设计图纸。
两位学长所画的是古代的建筑图平台,楼阁长廊勾连已经有了雏形。
受天水寨的影响,江念和杜千一对古代的建筑更为在行,对于中国传统的建筑更为清楚和了解,所以此时再看两位学长的设计一目了然。
江念伸出手指指了指穿白衣服的大三学长做了个抹脖子吐舌头的动作,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是指白衬衣的学长会败下阵来。
其实穿白衬衣的学长自己也明白自己的处境,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他眉心蹙得很紧,浑身上下都充满着紧张。
突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打破了沉静。
穿黑衣服的学长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凶巴巴地说道:“不知道在比赛吗?吵吵闹闹的烦死人了。”
白衬衣的学长赶紧去摸手机,却发现根本不是自己的手机响了。穿黑衣服的学长摸出自己的手机,原来是他的手机响了。他不耐烦地看了白衬衣学长一眼,强势地说:“中场休息。”
说完他嘴角一翘,邪气地笑了一下说:“胜负已出,再比下去也没什么必要了。”
白衬衣的学长却不愿意放弃,说道:“既然规定了是一个小时,现在才刚过去30分钟,不算结束。”
黑衣服的大师学长不耐烦地摆了下手说:“行,你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今天我就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说完,黑衣服的学长滑动了手机接听了电话。
接听电话的同时,黑衣服的学长瞪了一眼江念和杜千一,显然不愿意被他们两人围观。江念见不得这黑衣服的学长如此的嚣张跋扈,但又不愿意跟他这样急躁的人吹鼻子瞪眼,以免自己的心情受影响,就跟杜千一一起出了教室。
谁能想到呢,江念和杜千一从前面走出教室,在教室的后门碰上了穿黑衣服的学长,那黑衣服的学长一脚踩在了江念的脚上,江念雪白的小白鞋一下子就变脏了,最重要的是这黑衣服的学长踩的时候特别用力,痛得江念眼泪都掉出来了。
黑衣服的学长已经接完电话了,冲江念不耐烦地责备了一句:“走路没长眼睛吗?”
江念觉得委屈,回瞪了黑衣服的学长一眼,并没有作声。倒不是江念懦弱,而是不想在杜千一面前表现自己凶巴巴的那一面。要是换做平时江念,早就教那穿黑衣服的学长怎么做人了。
没想到杜千一却拦住了黑衣服的学长,严肃地提醒他:“你必须道歉。”
黑衣服的学长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个身上还透着浓浓乡土气息的新生,根本没把他看在眼里,用手指推了一下。
杜千一重新拦在了黑衣服学长的面前说:“今天你必须道歉,不仅要跟她,还要跟我!你踩到了她的鞋子把她踩痛了,欠她一个道歉;刚才你推了我,也欠我一个道歉。”
“哪里来的土包子?”黑衣服的学长不满意地说。
杜千一有些诧异得问他:“你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黑衣服学长说:“我是与不是跟你这个土包子都没有一丁点关系。”
黑衣服学长向下打量起杜千一,“像你们这种从外地考进我们北京的学生,费了不少的力气吧?像你们这种土包子除了读书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还会什么。要知道想在现在的社会上混,单单会读书会做事可不行。等你将来读完四年书,大学毕业,哪家企业愿意要你这样的学生?”
杜千一来气了,对黑衣服学长说:“我凭自己的本事考进来,我不觉得这是什么丢脸的事。至于你说大学四年之后谁会愿意要我们,那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那我也可以说,如果我是做企业的,也绝对不会要你这种连礼貌都不懂的人。”
黑衣服的学长立马暴跳如雷说:“从哪里跑出来的中华田园犬也配跟我说话?你在刷卷子的时候我开着跑车,在清华学校外兜了好几圈了,不管做什么事,我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不像你们,拼死拼活,你只能勉强拿到学校的入门券而已。”
江念再也忍不住了,跑到杜千一的面前,护着杜千一,指责那黑衣服的学长说:“没有礼貌,就是给学校丢脸!我要是你就赶紧找个狗洞藏起来,而不是在这里丢人现眼!对了,忘了跟你说一声,你刚才做的设计图纸实在是烂透了。也难怪,别人在认真学习的时候你在玩。”
黑衣服的学长立马就黑脸了,“你什么意思?就凭你一个大学新生敢说我的设计图纸烂?”
江念诧异地看着黑衣服的学长,“不会吧,你该不会是大四即将毕业的学长吧?在学校读了四年就设计出这种烂东西?”
这个时候穿白衬衣的大三学长走了出来,他对黑衣服的学长说:“跟你PK的人是我,不要把情绪牵扯到无关的人身上。电话你也打完了,下半场比赛我们继续。”
江念说道:“跟他这种完全没有基础水准的人,哪里需要你来跟他PK!我来就够了。”
黑衣服的学长笑了,“从哪里冒出来的黄毛小丫头才刚刚踏进大学,校园连老师的面都还没见着,一页书都还没有看过,居然就敢说能赢我。”
江念说道:“看你这个样子是不敢跟我比吧?”
“不敢?我有什么不敢的,我就怕赢了你,到时候你哭鼻子。”
白衬衣的大三学长拉住江念说道:“比赛我可以自己参加,你们刚来学校对环境不熟,不要影响了心情,先去熟悉熟悉环境吧。”
江念看着白衬衣的大三学长问他:“难道你也怕我赢不了他?”
大三学长说:“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来做。”
江念说道:“要赢他对我来说轻而易举。”
江念的挑衅让黑衣服的学长脸色阴沉,他说:“好,今天我就给你上一课,到时候就怕你哭着鼻子去退学,不敢再踏进清华校园一步。”
穿白衬衣的学长要拦住黑衣服的学长,结果因为穿黑衣服的学长太强势,他只能无力地站在一旁,为江念捏了一把汗。但是当他看向江念时,却惊讶地发现这个小丫头居然一点儿都没有畏惧之色,从容淡定,就像一位对建筑设计深有研究的老学者。
在穿黑衣服的学长看来,江念的沉稳和从容不过是因为她无知无畏而已。
黑衣服的学长微微一笑,重新拿起铅笔,继续奋笔疾书。江念看着杜千一,指了指穿白衬衣学长手上的铅笔,杜千一为她拿过铅笔,又递到她手里,关心地问道:“要不,我来?”
江念说:“要设计什么高深的设计,我可能不行,但是今天遇到的对手实在太菜了,没问题。”
说完,江念也奋笔疾书。她在白衬衣学长先前所画的设计图基础上进行了一些更改,又把一些细节进行了细化和丰富。
因为江念和黑衣服的学长是面对面而坐,所以黑衣服的学长并没有看见江念笔下的设计图纸究竟是怎么样的。穿白衬衣的学长却把江念的设计图看得清清楚楚,眼睛越瞪越大,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同时,对自己的学习生涯产生了深度怀疑!
穿白衬衣的学长一脸自我怀疑的样子,让黑衣服的学长误以为江念画的东西很烂,也误以为自己赢定了,脸上的得意之色越来越明显。突然他放下手中的笔,傲气地说:“画完了。”
几乎同时,江念也放下了,手中的铅笔也说了一句:“刚好,我也画完了。”
黑衣服的学长却说:“看在你是刚入校的新生的份上,我允许你多画十分钟。不然的话我赢了你岂不是赢得很不光彩?”
江念笑道:“完全不用。”
说话间江念把自己的设计图纸铺展在桌子上。
只一眼穿黑衣服的学长就傻眼了。
他输了,输得很彻底。
两幅作品差距太大,确实只一眼就能看出胜负、江念所画的设计图图纸宏观大气,设计精美,细节之处环环相扣。
江念说:“你们比赛的是三进三出的中式院落,我设计的这一处宅子用的是非常传统的中式元素融合了晚清的建筑风格。院子内部的细节之处也是晚清的风格,不过我设计了很多灵活之处,运用的是传统的机关技巧。”
但是“机关技巧”四个字就已经足够压倒黑衣服的学长了。
江念微微一笑,伸手去拿黑衣服学长的设计图纸,黑衣服学长把手压在图纸上不让江念看。
他太清楚了,两张图纸一对比,自己只会说的特别难看。想想刚才自己放下的那些狠话,如今只觉得脸发烫。
江念故意笑他:“怎么了?不好意思把自己的烂东西拿出来给我们看?看来你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嘛。”
说话间江念已经把图纸抢在了手里,铺展在了桌子上。
她皱着眉头,不可置信地打量着图纸,抬起头时诧异地看着黑衣服学长。
黑衣服学长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眼神便问了一句:“怎么了?”
江念说道:“你大学四年就学了这些?”
突然江念问黑衣服学长:“我们学校可以退学费的吧?”
黑衣服学长不明白江念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前言不搭后语的。
只听江念又说:“我要是你呀,我就去找学校把学费退回来,学四年就学成这个样子?”
黑衣服学长脸刷的一下通红从脸红到了脖子根就连两只耳朵也红透了。
江念无奈地摇头说:“果然别人读书的时候你开车兜风,得到的结果就是不一样。”
“我建议你啊,以后也别学建筑设计了,你设计出来的东西谁敢住啊?还是认认真真看下地图吧,免得以后兜风的时候迷路了。把老师交给你的东西弄丢了没关系,你要是把自己给弄丢了,那就麻烦大了。”
说话间,江念在图纸的角落空白处飞快画了几颗青菜,又画了一个神似黑衣学长的人,最后写了一个字:菜!
江念一数落起人来,就如机关炮似的黑衣服,学长黑着脸,闷哼了一声,羞愧地离开了教室。
等黑衣服学长走了之后,白衬衣的大三学长拍起手来,“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精巧的设计,简直让我大开眼界。”
江念摆摆手说:“就别拍马屁了,我爸爸当老师的时候,像你们这样的学生太常见了,平时学习的时候划水,考试的时候临门抱佛脚,真正需要用上所学的知识的时候又捉襟见肘。”
白衬衣的大三学长问:“你是哪个年级的,看你这设计图纸不像是大一新生应有的水平。”
江念却说道:“你们自己不行就不要怀疑,别人也不行,我就是刚进入校门的大一新生。”
说话间江念从包里摸出一张报名后得到的学生证,拿给白衬衣的大三学长看。那大三学长左看右看,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天白衬衣的大三学长把江念都快夸到天上了,江念很受用,接下来再跟杜千一到校园里散步时,总有一种踩在棉花上的感觉。
杜千一被江念活泼的样子给逗笑了,“你啊下次还是收敛一点,只发挥五成功力就可以了,像你刚才发挥出七八成的功力把人家即将毕业的学生给弄得快自闭了。”
江念笑道:“他们自己平时不用功,关我什么事?”
杜千一很佩服江念说:“刚才你画的设计图纸特别成熟,连我都要佩服你了,要是我来画的话,我还真不一定会画的那么精细。”
杜千一的画风是非常潦草的,不为别的,只因为它没有正经的学过画画,只是在临近高考的那一年,跟着学校的集训班集训了一段时间,参加了学校安排的美术考试。江念不一样,江念的父母都是大学里的建筑设计老师,他们每天都跟各种设计图纸打交道,女儿江念也就深受影响。
也就是说现在的江念看似是大一新生,实际上她的各方面能力其实是抵得过大二大三那些勤学苦练的学生。
江念对杜千一说:“你那是因为没有正经学习过,你要是再努力一段时间,肯定会把我甩得远远的。”
看着江念微微嘟嘴的样子,杜千一也笑了,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说:“我甩什么都可以,唯独不敢甩你呀,我的大小姐。”
江念立马挽住了杜千一的胳膊说:“就算你想甩也得问我乐不乐意。”
江念贴在杜千一的身上,让情窦初开的杜千一脸这一红,局促得连路都不会走了,而江念仍旧活跃的像一只飞上蓝天的百灵鸟。
突然江念皱起了眉头,身体也微微弯下,杜千一紧张地问她:“你怎么了,是不是刚才那个人踩了你把你踩痛了?”
确实是脚疼,刚才因为赢了,那学长一高兴就把脚疼的事儿给忘了,这会儿走了一段路,脚疼的不行。
杜千一把江念扶到一旁的亭子内坐下,蹲在她的身边,为江念脱鞋子。
杜千一的手才刚碰到鞋子,江念就疼得嘶的一声,眼眶里顿时有了泪水。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小心。”杜千一连连道歉。
“该说对不起的是刚才那位没礼貌的家伙你说什么对不起啊?那家伙人高马大的,踩一脚还真疼。”
为了让鞋子能更轻松地脱下,杜千一把鞋带完全松掉,再小心翼翼地把鞋子脱了下来。果然,这样江念的脚好受多了。
当鞋子脱下,杜千一的心顿时就疼了一下,没想到刚才那位黑衣服的学长居然把江念的脚给踩青了,一大片指甲缝的部分还流出了血。都说十指连心,其实脚趾头要是有了什么伤口也会格外疼痛,杜千一把江念的脚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心疼得问她:“疼不疼?”
江念摇了摇头。
说不疼是假话,不过她不想让杜千一伤心,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看到杜千一心疼自己江念心里一甜,就觉得脚上这点疼痛实在不算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