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行郡城桂香楼中,陈貂寺倒是毫不客气,大口吃菜,小可喝酒,酒杯抿得滋滋作响,来的人并不多,书院院长,副院长,祭酒和唯一一位贤人,然后便是那书生的父母,姐姐妹妹以及最小的弟弟。
但凡被十几个杀胚盯着吃饭,一般人都觉得不自在,何辜轻轻咳嗽两声,“你叫什么名字?”
“让他跪着说话,坐在这里影响我胃口。”陈貂寺说道,在家乡他看见这些事情其实也没有办法解决,金钱和权力将人心变得乱糟糟的恶心,他只能说两句话,做不上什么实事,但如果对于这些事情,他可以做些实事,那么就是累死他也愿意的。
对于整个世界而言,这或许就是个芝麻绿豆大小的事情,但是对于整个人心而言,这就是天大的事情,小事不为,大事无奈,人心腐坏,便就是这样的积累。
“你算什么,不过区区一个六品官!”书生祖上是金王朝的人,叫作柯斯,对于凌云与何辜十分不屑。
陈貂寺嘴角扬起,如果是自己的小师弟坐在这里,那么今天的什么狗屁斯就不是简单跪着了,可能见面的时候,就是一辈子都站不起的问题。
“事情经过我已经查得很清楚,所以更不需要你们多费唇舌,”三皇子,凌云,冯旭手里的谍子,想要查这些事情并不是什么难事,“我来就是听听你们的解决办法,是关了禁闭之后就没事了,还是要按照我大宋律法来解决。”
“你知道我叔叔是谁吗?”他吼道。
陈貂寺嗤笑,“只要不是皇帝陛下,说什么都没用。”
“你只是一个六品官员罢了,想要捏死你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柯斯嗤笑道,“现在放了我,大家都好过。”
“无非是个朝廷四品往上的实权官员,有着一些修士支持,加上官商勾结,聚集大量钱财,然后自认为压下我小小一个凌云,太简单不过了,”陈貂寺朝着柯斯的姐姐招了招手,看着她有些惊慌的眼神,并没有下一步动作,“可是我也手握实权啊,陛下刚好觉得我功劳不小,三皇子又帮着忙,我名气更不小,我手下那一支军队如今也有个八九千,装备精良,也是久经杀伐的老兵,随便打个一两万人不成问题,你那个实权稳当,还是我这个实权稳当?”
“至于你们认为的修士,”陈貂寺嗤笑道,“我只是暂时不想搭理他们,任由他们蹦跶而已,世界这么大,咱谁还没有几个靠山啥的?”
何辜夹了一口菜,陈貂寺就没有继续说正事,而是指着柯斯的姐姐,“你过来。”
柯斯姐姐左看右看,才知道说的是她,陈貂寺勾了勾手,示意她过来,“要是你不想你弟弟就这么死了,你最好过来。”
陈貂寺转头对吕奉先他们说道,“怎么样,这小子虽然长得有些对不起人民,但他姐不错吧?”
吕奉先张了张嘴,他是清楚自家将军是什么样的人,更损更阴狠的事情他都做得出来,可要是这里面还得加个自己,他是半点都不自在,陈貂寺翻了个白眼,对付恶人当然还得要恶人磨,“又不是让你睡她,就是喝个酒,来点情调,咋还不乐意了?你小子领着那几个王八蛋逛青楼的事情当老子不知道啊?”
“凌云!你不要太过分!”柯斯父亲冷声喝道。
凌云反手抽出吕奉先腰间的宝剑,劈在桌子上,何辜打圆场说道:“咱们只是来查案,凌云你不要太过分了。”
凌云眉头一挑,“过分?你信不信,今日咱们不来,那么那个姑娘,往后的名声就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他柯斯只是被勾引的那个人,时间再长一点,那就是他柯斯是个受害人了。”
“要钱还是要权,凌大人开个价!”柯斯的先生说道,无非就是瞧着柯家的人脉与钱财,这些当官的他还不能清楚。
“我手下不少光棍,我瞧着柯豪绅的两个女儿不错,不如送给我,也好犒劳那些为本官卖命的兄弟不是?”凌云阴笑道,不是说娶,而是犒劳,这就是摆明了羞辱在场的人,你们不就是强权嘛,现在来了一个比你更强势的,就开始害怕了?
何辜对于这件糟蹋观鱼书院名声的事情,本身也是十分厌恶,但在此之前,他的想法只是查案,并没有打算撕破脸,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赵宋如今局势混乱,修士介入其中,事端极多,再生出这些事端,被有心人利用,那才是得不偿失。
“放肆!”
观鱼书院院长呵斥道,“凌大人,好大的官微啊!”
“还真是!”凌云起身,往后伸出手,一旁的高要取出一叠密信,凌云扔在桌子上,“在本官来鱼行郡之前,已经查了你们底细,今天在场的没有一个屁股是干净的,本官不杀你们,但读书人最好名声,只要这些密信宣扬出去,柯家暂且不提,但你们几个可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我管你们什么权钱交易,今儿个搁老子这里不管用,”虽然何辜是主事官,但办事的还是凌云,说起来,凌云也是要让何辜看看这个世道,不是他想的那么好,长期意外,按照他的走向,赵宋就真只剩下腐朽了,别说争夺南冶天下,就是自保都难,“钱,老子要,人,老子也要!”
“今天给了,都能活,不给,柯家勾结敌国,卖主求荣,当诛九族,观鱼书院院长,诸位先生,贪赃枉法,暗中策应,割除书院一切职务,收入监察司,秋后问斩!”凌云笑着说道,他又喝了一口酒,“怎么样,怎么样,我刚才说的吓不吓人?”
原本压抑的气氛,更显得压抑了,观鱼书院院长笑道:“凌大人真会说笑,我们忠心耿耿,岂会做那奸人,哈哈,哈哈哈……”
柯斯的先生也是赔笑,“我看关于凌大人的传闻,都是谣言,这么平易近人,还爱开玩笑的年轻有为的凌大人,哪里会是个刽子手。”
吕奉先等人已经坐下,柯斯的姐姐十八岁,尚待字闺阁,柯斯的妹妹十六岁,与柯斯是一母同胞的兄妹,长得倒是不耐,凌云起身走到柯斯父母身边,给院长使了一个眼色,院长连忙站起身,凌云一屁股坐下,一腿搭在柯斯母亲身上,“路柯氏,隋王朝前尚书之女,流落赵宋,曾在青楼做过一段时间妓子,后被柯富豪所救,结为夫妻,”凌云嘿嘿一笑,“不知道夫人当年的手艺,是否娴熟,给爷按按腿!”
何辜看了一眼柯斯,得了,今天是没有自己说话的份儿了,还是吃饭吧,反正这么大一桌,足够他一个月的俸禄了,不吃白不吃。
何辜打心里觉得,现在的凌云比之前更加张扬,但处事手段更加老道,知道什么时候以势压人,成熟了当然更好,柯斯母亲没有任何动作,陈貂寺喊道:“吕奉先,老子看那王八不顺眼了!”
正在大口吃肉的吕奉先连忙跑过来,一脚将柯斯踩在脚下,“咔嚓!”
柯斯的腿直接被踩断,吕奉先一直鸡腿塞在柯斯嘴里,“叫什么叫,打扰我家将军兴致!”
柯斯的娘亲身体轻轻颤抖,双手颤颤巍巍的给陈貂寺按腿,高要走过来低声在陈貂寺耳边说了几句,陈貂寺冷笑,“让他们围着就是,谁要是敢上来,一律打断狗腿再说。”
“得令!”
高要阴狠的笑了笑,最近他手里没少沾人命,对于方巢手里的那一群杀胚,连陈貂寺都觉得有些胆寒,审死官那边的人跟这些人比起来,还真不是个儿。
陈貂寺看向柯斯,淡淡的说道:“听说你和鱼行郡郡守之子还是拜把子兄弟,好家伙,带了两千人过来围住了桂香楼,吓得我心肝儿那是扑通扑通的跳 啊。”
“凌大人……”柯斯父亲低声喊道。
“没事,”凌云白白手,给何辜使了一个脸色,何辜无奈的摊了摊手,这件事他倒是经常跟马岳一起干,取出笔墨,一边写一边念到:“鱼行郡守私通修士,意图谋反,监察司已查明,按律当斩……”
陈貂寺一手建立监察司,监察天下,由赵玉掌权,但他也是手握实权之人,所以说哪怕是伪造证据,陈貂寺也是得心应手,不过也不是随意行使权力,而是调查清楚之后才会动手,当然问斩的罪名可能不一样,但所触犯的法是一样的。
这就已经足够了,陈貂寺就是喜欢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在如今的京城,哪怕是右相,也宁愿得罪皇帝,都不愿意跟监察司有什么冲突。
“从者同罪!”何辜说完最后一句话,也停下了笔,然后将信交给了随从,自然会有人将信送去京城监察司,而他们只需要剑郡守拿下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等待圣旨,若是有误,自然放人,反正这都看赵苟的心情,那些人想要撸下来,他也会借助监察司的手。
陈貂寺对柯斯说道:“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你现在可是有点忏悔之心?”
陈貂寺勾起柯斯娘亲的下巴,“保养得不错。”
“凌大人恕罪,民妇一定会严加管教!”柯斯的娘亲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柯斯疼得冷汗直冒,“娘,你不要求他,难道你还没有看出来吗?他根本就没有打算放过任何一个人!”
“嗤喇!”
“啊!”
堂外传来柯斯姐姐妹妹的尖叫和衣衫被撕裂的声音,凌云扔了一张纸给柯斯,淡漠的说道:“你可以想清楚再写,当然你姐姐妹妹的身子嘛,可能就保不住了。”
陈貂寺站起身,看着跪在地上的妇人,双手背负,“赵宋新律鱼行并未施行,反正对于今天的事情也没有多大帮助,你们不远按照大宋律法处置他,我当然也不会按照大宋律法处置你们。”
“我这人干啥啥不行,就是学东西快,”陈貂寺冷冷的说道,“你们怎么对待那些受害者,我就怎么对你们,我甚至都不需要你们忏悔,更不在意你们的怨恨,我就是想要天下人看着,遵守赵宋律法,那就按照赵宋律法处置,你们不遵守赵宋律法,那本官也不需要,凭什么你们不讲道理,本官就要跟你们讲道理?”
“有一个不听,不服,那就杀一个,有十个杀十个,有一百一千,那就杀一百一千,本官对敌人心狠手辣,对自己人更加心狠手辣,”陈貂寺揪着观鱼书院院长的头发,猛的往下一扔,他是八境巅峰修为,即将跨入九境,哪怕只有半层力道,也足以将他摔死,“你们不是自诩一身特权嘛,来啊,今儿个给你们机会,叫人过来,老子看看谁压得下我凌云!”
赵宋祥福一年九月,鱼行郡两千守军被尽皆斩首,郡守以叛国之罪论处,诛九族!
柯家家产充公,柯斯姐弟三人被押往金王朝当作苦力,路上有修士劫杀者,此后年底,赵宋有近三十修士山门和江湖门派被摧毁,武功秘境尽皆收入了陈貂寺手中。
观鱼书院大换血,院长副院长被生生浇筑为铜像,跪在书院门口,以儆效尤!
被监察司查出来和这些人有所交易以及联系的,轻则发配边境,重则满门抄斩,鸡犬不留!
此后舆论消息,使得赵宋天下一片叫好,各地官员纷纷实施赵宋新律,陈貂寺还特别列出了保护女性的相关条例,等一切安稳下来之后,就会立即实施。
而从鱼行郡开始,以赵玉为首的官员,真正露出了獠牙,不惜代价收服江湖势力,修士门派,甚至在清泉郡之中,也是接连有闹事着被斩首,儒家君子安心亲自出面督斩,他的出现不是因为赵宋的关系,而是代表儒家稷下学宫的态度——你们再闹腾,就是这个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