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一身轻松,至于刚才一头砸进地理的事情,根本不存在,他就是御风飞回来,好不潇洒。裴离夏站在城墙之上,与凌云遥遥相对,凌云朝着他挥了挥手,率先跳下城墙,忙着奔向小酒馆,他可是带了不少好东西,能赚好多钱,镇北城这些武夫剑修,一个个抠搜得要命,这不得好好赚一笔?
陈貂寺扶着额头,唉,可怜的小师弟啊……
凌云刚刚跳下城墙,妖族便有一个年轻妖族御剑而来,陈貂寺来了兴趣,他刚刚站直,那年轻妖族看向陈貂寺,笑道:“不是找你的。”
陈貂寺看向裴离夏,摇摇头,裴离夏双手怀抱,抱着长剑,似笑非笑,凌云再度跳上城墙,站在裴离夏身边,从方寸物中取出数可妖族头颅,手里握着几颗妖丹,眯眼笑道:“要打?”他偏过头问裴离夏。
裴离夏将赌战一事简单与凌云说了几句,凌云挑了挑眉头,又看向陈貂寺,陈貂寺则毫不避讳的说起妖族沿海一带被彻底斩断,隔断两座天下,换来至少三十年的准备时间,但妖族攻打镇北城就只会更狠,所以要守住镇北城,会死很多人。
但妖族也不想徒增内涵,那三十年时间可以让他们准备更加充足,瓦解人心,所以才有这次赌战,这可以说是贾羽的阳谋,不战也得战。
其实凌云和陈貂寺也十分清楚,这次赌战,目的最终都不在时间之上,而是对战的身上,蛮荒天下要以最小的代价换掉镇北城有数的巅峰剑修,将那些未曾成长起来的年轻剑修武夫,都扼杀在萌芽期,所以这次赌战,可不仅仅是擂台之上了,还在擂台之下。
“这就是你裴离夏的道侣?”那年轻妖族俯视凌云。
凌云嘿嘿一笑:“挺会说话的,那就留你个全尸好了。”
裴离夏斜眼看着凌云,走了一遭蛮荒天下,口气这么大,多久没刷牙了?
“实力不怎么样,口气不小,”年轻妖族并未在意一个六境武夫,三境剑修,只能说裴离夏的眼光是在不高,他也不会想到凌云就是那个引动八荒气运的唯一人选,“三日之后,双方各自挑定人选,城外一战。”
“这么着急一次又一次的送,下次干脆直接提着头来好了,”凌云双手怀抱,倏尔做出一个大义凛然的动作,沉声说道,“我将带头冲锋。”
他抓着自己的头发往上提,一脸玩味。
“但愿你的实力可以和你的嘴一样厉害。”年轻妖族笑道。
陈貂寺靠在城墙之上,大笑道:“但愿你说的能成真。”
“陈貂寺,很期待与你一战。”
“我怕一只手打死你。”
他从凌云手里取过一颗妖丹,看着那黑压压的妖族大军,拳向蛮荒,轻轻用力,妖丹破碎,妖力乍泄,又被陈貂寺握在手中,“叫你们那边厉害的几个过来,死在我手中,他们死了都会笑活的。”
陈貂寺挽起袖子,爬上城墙垛子,“来来来,先打一架,你们这三天两头跑过来送信,除了些狗屁不是的话,啥也没留下,不像话。”
“红皮耗子干他娘的!”
“打赢了你请老子喝三天酒!”
“耗子霸气啊!”
“臭不要脸的用脸打他,破不了防的!”
“奶奶的,早看他们不顺眼了,不要脸的锤他,我把我姐送你!”话音刚落,“哎哟,姐,你不是闭关吗?”
“三天也等不了吗?”年轻妖族淡笑道。
陈貂寺搓搓手,一脸羞赧,“我是个急性子!”
他话音一闭,拔地而起,如离弦之箭射向年轻妖族,身后仿若出现一头真龙,要将年轻妖族镇杀,凌云站在城墙之上,裴离夏拉了拉他,凌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以心声说道,“顽疾已去,大道无阻。”
他伸手扯出一章宣纸,紧随而至便是笔墨,他落笔如飞,空中交战之声如闷雷,虚空荡漾,那年轻妖族实力强大,既然 是剑修,该是出自甲末,能与陈貂寺打得有来有回,排名应该极其靠前。
凌云写来十个字:来而不往非礼也,打死你。
“我也去送送信。”
他对裴离夏说道,吴忧和尚武闭眼,不管这些小辈做什么事情,他跳下城墙,抬头看了一眼陈貂寺,喊道:“师兄,跑过去不太潇洒。”
陈貂寺会意,“送你飞妖一柄。”
年轻妖族浑身冒着寒气,在陈貂寺面前,他竟然渺小如蝼蚁,那缓缓落下的一拳,让他伸出不可抵抗之感,彷如天神在上,众生俯首!
年轻立即拔剑,剑光森寒凌厉,欲图破去陈貂寺这一拳,但陈貂寺左手出拳,右手画符,“镇!”陈貂寺低声一喝,年轻妖族周身不得动弹分毫。
陈貂寺一拳砸下去,年轻妖族笔直坠落,他实力强大,便是硬生生受了陈貂寺一拳,也不过轻伤,然后下方还有一个凌云!
师兄弟对视一眼,凌云往前跑去,陈貂寺落地扫腿,踢在了年轻妖族的头颅之上,势大力沉,饶是妖族体魄强大,也被踢得头昏目眩,若不是体魄强大,就这一脚,足以将他的头颅踢得炸碎!
凌云凌空翻身,落在这年轻妖族身上,他双手背负,神色幽幽,年轻妖族笔直射向妖族大本营。
“天杀的二掌柜好大狗胆!”
“这走一遭蛮荒天下,就这么嚣张了?”
“要不然哪天我也走一遭试试?”
“你能跟天杀的二掌柜一样?”
“我不如他?笑话!”
容易看着凌云的背影,当然他们都是能察觉出凌云的不同,如若心结尽去之坦然,从前在他面前是一座座不可逾越的大山,那么儒家在他身前,便是一座座足以绝顶的阶梯。
裴离夏问陈貂寺:“借此破境?”
“贾羽想要击溃九州天下的人心,凌云此举虽然如儿戏,但他在蛮荒天下待了许久,该有些后手,不仅仅是借此破境,还要玩弄妖族人心。”
“托大?”
“反正你又不用考虑这些事情,算是……延续他父亲与贾羽的棋局吧。”
“很好。”裴离夏展颜一笑,但随即收敛笑容,某人回来的时候,竟然不先来见自己,只是看一眼,看一眼有什么用,自己担心那么久,不知道过来说几句话吗?玩弄阴谋诡计倒是厉害得很,这是装傻故意吊自己胃口?
凌云落在妖族阵前,面对这数以百万计的妖族大军,竟然有序的运转,后方补给更是不曾断过,凌云便觉得贾羽之能,实在通天。
“好胆!”
妖族大妖嗤笑道。
凌云扔出信纸,淡然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三日之后一战,十境以下,我全要了,来多少死多少。”
“境界高的要是看不下去,没有问题,压境一战,我照单全收。”
“吃屎了吗?这么大口气!”
凌云一脸笑容,“我没吃你啊,咱这是有实力傍身。”
“区区三境剑修,六境武夫,老子一只手捏死你。”
凌云眯了眯眼,“那你来啊。”
那送信的年轻妖族从地上爬起来,凌云就当着所有妖族的面,一脚踩下,头颅炸碎,他神色淡然,“来啊。”
凌云身后浮现一尊法相,白衣飘然,与他本人一样笑容玩味儿,在凌云身后,容易持剑而立,她到底是担心凌云出事,胆子太大了,有些时候并不好。
容易身边虚空荡漾,一柄萦绕阴气的长剑刺向她的眉心,师徒二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动手,但就在这一瞬,天外骤然出现一柄长剑,巨大无比,落在两方之间,随后有一位身穿淡蓝色儒衫的青年落在剑柄,冷眼妖族阵营。
便是那偷袭慕容的妖族,也被这浩然剑气震碎,尸骨无存。
他负手而立,淡道:“打啊。”
“独孤!”
参寥走出妖族阵营,人族剑修独孤,荀圣弟子,虽然名声不显,但列在乙巳军帐必杀之列,也是一位十三境剑修。
独孤斜睨了一眼凌云,他收回长剑,淡道:“回去。”
“见过二师兄。”
“自己回去。”
凌云咧咧嘴,好嘛,这下真是说错话了,慕容想要带凌云一起走,独孤冷声说道:“别管。”
“她与你们文脉如何与我无关,但他是我的弟子。”
独孤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转身离去,但妖族便再无人敢动,还不到时候,而且赌战镇北城,九州天下必然是有剑修会过来压阵,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不过高攀作茧自缚,步知道登天而去,为高攀偿还某些因果。
吴忧不得出剑,十二局赌战,妖族占据天然优势,他们也并不在意九州天下会有多少厉害剑修来此压阵,反正镇北城注定是要输的。
凌云小心翼翼的回到镇北城,独孤横剑于膝坐在镇北城上,一语不发,陈貂寺一心声说道:“我听小师兄说,大师兄脾气不太好。”
凌云深以为然,但还是硬着头皮过去,独孤连眼皮都懒得抬,“往后每日练剑不得松懈。”
“好的大师兄。”
独孤这才略有些满意,那个叛出师门的家伙,早已经不是自己这一脉的师兄了,自己当然该理所当然的成为大师兄。
“二掌柜威武啊!”
“二掌柜霸气啊!”
“二掌柜,那一脚叫什么?教教我呗?”
“二掌柜今日酒水是不是免单,我听说你从蛮荒搜刮了不少好东西,这大老远的,给咱们尝尝鲜啊……”
凌云全当作没听见,陈貂寺就坐在城墙上,打坐调息,准备三日之后的赌战,如果在这之前凌云没有回来,他打算独自一人,能打几场打几场,妖族那些个年轻修士,实力强的大有人在,不得不小心,裴离夏不能入场,这是镇北城不成文的规定,尤其是在面对这样赌战之时,镇北城的年轻修士,能不上就不上,但要上,必定要确保万无一失,而裴离夏一旦上场,场下之争便是最为激烈的时候,没有人敢说能够真正护得住裴离夏。
但是凌云既然提前回来,那么以他的性格是一定会替裴离夏出场的,而且他更想接着生死之战,夯实基础,再一举破境,武道剑道,都要同境最强。
那么他就不会着急入场,一切都看凌云自己,反正他也不可能打完八场,那样就真的是高看凌云又小看妖族了。
凌云站在裴离夏身边,轻声说道:“抱歉,出了一点事情,就没能找回伯父佩剑。”
“没事。”
“三天后我会赢回来。”
“可以。”
“没有道理放在那里,让人笑话。”
裴离夏看着凌云,他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却又和以前一样,是修行一途,再无阻碍的轻松,解开了一些心结的淡然,可他眼里藏着事情,又让她很不开心,但他似乎也很少对自己隐瞒什么。
“在蛮荒的时候,遇见了一个故人,应该还是有人设得局,开端是我父亲的局,后面还不知道是谁,但总要遇上的。”
凌云轻声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接连跌境,练拳吊命的事情我都能走过来,只是一个局而已,这么明目张胆,没有道理走不过去的。”
“嗯。”裴离夏轻轻回应。
“镇北城赌战一向不会挑人,谁觉得自己可以赢就谁去,输了是伤是死都得挨骂,赢了当然是好事,也理所当然。”裴离夏说道。
凌云轻轻牵着她的手,她只是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就任由他牵着。凌云望着蛮荒天下,“总有一天,我还会走一次蛮荒天下。”
替她出气。
就这么简单。
“嗯。”她扬起嘴角,不管做不做得到,她都很开心,但他也从来不说做不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