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青从怀里掏出一块灵元放在齐暮陵早已经伸出来的手上，“我说嘛，这家伙第一时间想到的肯定是开庄赚钱。”
胥青摇头叹了一口气，对凌云说道：“你是掉钱眼里了吗？”
凌云瘪瘪嘴，“有钱不赚王八蛋。”
凌云刚刚推开门出去，就被之前那个青年拦住，他看了一眼躲寒宫的牌匾，又淡漠问道：“明知道大战在即，在这之前耗费大量资源的意义呢？镇北城也不过是一群莽夫而已。”
凌云刚刚挽起袖子，回头看了一眼胥青和齐暮陵，两人神色骤然就冷了下来，凌云淡淡的说道：“对啊，耗费大量资源，只是战前一场较量，反而让蛮荒天下会更加谨慎的对待，根本就是毫无意义的布局，阁下可真是聪明，佩服，佩服啊。”
“你用不着讽刺我，只是你一个九州天下的无名之辈，跑来镇北城当上剑主，只能说镇北城已经走到了尽头，”青年嗤笑道，“我来就是告诉你们，还不如乘早放弃，我们还可以免为其难的收留你们。”
凌云拦住齐暮陵与胥青，笑着说道：“镇北城宁愿战死，也不往九州去，你们不想想原因吗？”
凌云放下了袖袍，转头对胥青和齐暮陵眯眼笑道，“你们看看，九州像我这样的人可不多了，以后多输点钱给我。”
“你看他们穿得衣衫用的东西，也估计是不太好意思出来丢人现眼。”青年讥诮道。
凌云无奈分扶着额头，他对齐暮陵两人说道：“就这种脑子，跟他说话我都感觉不如跟猪聊天。”
凌云说话的时候，一拳头砸在青年的额头上，青年应声而倒，凌云给齐暮陵和胥青使了一个眼神，两人嫌弃的从青年身上扯下布条，然后覆盖在自己的手上，将这个青年倒提着拉向镇北城小酒馆。
“咚！”
“咚！”
“咚！”
整座九州天下的大地忽然剧烈震动起来，镇北城这边也不例外，久坐城头的吴忧忽然站了起来，他目光深邃悠远，一脸凝重。
尚武也站了起来，他似乎心有所感，将在城墙上练拳的陈拾遗扫退，一柄金色长枪刺向尚武，欲图将他钉杀于城墙之上！
尚武举拳将那长枪震回 ，他如一座不起眼的小山包般，骤然之间拔地而起，化作一座巍巍大山，高不可攀。
整个镇北城的拳意凝为实质，一尊浩大金色生灵立于尚武背后，尚武双腿微屈，猛然跃上高空，拳意化作金身生灵轰然炸碎，金色拳意化作金色长河，托着尚武登天，九天之上，电闪雷鸣，一座高山自天穹而出，立于人间，高不可攀，其上更有金色门户，龙盘虎踞！
无尽金色箭雨自九天疾射而出，尚武沉声一喝，金色拳意为镇北城构成一座金色屏障，凌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他左右各自走出一尊身影，黑衣女子负手而立，白衣凌云双臂环胸。
“他不能破境十一。”白衣凌云眼眸低垂，轻声说道。
“为什么？”凌云神色肃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黑衣女子看向白衣凌云，又看着凌云本尊，“他是谁？”
“他的道。”白衣凌云平静的说道，继续解释为何尚武不能破境，“一座天下的气运只能有那么多。”
白衣凌云话音刚落，尚武浑身拳意收缩，便任由万千箭雨穿身而过，一杆金色长矛沾染斑斑血迹，径直钉杀尚武，将他钉杀于城墙之上。
凌云张着嘴，他不敢置信，一位半步武神，有望十一的前辈，就这样身死道消，吴忧神色肃穆，凝神望向天空，黑衣女子抓着凌云的肩膀，轻声说道：“跟我来。”
“去哪里？”凌云问道，“这是梦对吧？”
黑衣女子转头看着凌云，吴忧回头看了一眼，“去吧，这天……要变了。”
凌云想要去找裴离夏，他神色恍惚，似乎看到裴离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陌生冷酷，他想要说什么，黑衣女子拉着他，轻声说道：“一万年前，天界破灭，诸神溃败，你可知道真正的原因？”
他们站在时空的尽头，黑色而巨大的堤坝，阻拦者滚滚的黑色洪流，有神灵艰难的攀爬，有人族圣贤倒在了路上，这条通往黑色堤坝的道路，遍地都是尸骸，阴风阵阵，“在这里的最后面，就是万古最大动乱的根源。”
那些溅射出来的黑色洪流，化作一个个高大的黑色生灵，手持长剑，巨斧，铁枪，长矛，他们站在堤坝上面，将那些欲图登上堤坝的神灵，人族斩杀殆尽，“在漫长的岁月里，那些立志消除动乱的神灵都死在了路上，自古未有能够登上堤坝的存在。”
“后来三教祖师横空出世，与我约定，才有了举世伐天那一壮举，”黑衣女子平静的说道，“可惜他们未能成功。”
凌云看到了中年和尚，青年道士与老夫子，各自站在堤坝的对岸，在时空的尽头，说出了令凌云心神震动的话语，“长生才是最大的根源。”
有一个白衣神灵持剑而立，凝神望向堤坝，持剑杀去！
有高大的白衣女子紧随其后！
在所有人分最前方，站着一个黑衣女子，她是距离堤坝最近的存在。
“本来这场战争至少应该在百年之后，等到你们这一辈人真正的成长起来，有足够的能力应对这一场浩劫，才会逐一公开这样的秘密，”黑衣女子神色淡漠，低头看着时空长河，“可惜令我也始料未及的是，域外天魔和那些逃亡的诸神联手，贯通三界，使得之前的一切准备都付之东流，三界贯通，使得堤坝之后的存在有了更大的机会往外走去。”
凌云眉头拧成了川字，他需要时间整理这样的信息，“三教祖师也解决不了？”
黑衣女子又说出了一桩惊天秘密，“大梦千秋，并非是你一人，你是其一，陈貂寺是其二，不过他没有走出来，而你是那个唯一相信此世即真的人。”
“什么意思？”
凌云问道。
黑衣女子并没有回答凌云的问题，而是轻声说道：“我选择你并不是因为你的特别，而是我觉得你不错。”
凌云坐在地上，从方寸物中取出一串糖葫芦，慢悠悠的嚼着，他的脑海之中闪过无数画面，一柄漆黑的铁剑悬浮在他的身侧，黑衣女子轻轻抚摸着自己曾经的佩剑，只是她并非实体，她早已在那场大战之中逝去。
不在过去，不在现在，不在未来。
“能简单的用一句话来说吗？”凌云忽然问道。
黑衣女子蹲在凌云的身边，幽幽说道；“你们都是被当作万古最大的那个变数来选择。”
“是你的希望最大，但也最令我们害怕，”孟先生叹了一口气，“因为你的父亲和真正的你。”
“凌凛林行事随心所欲，虽然出发点极好，可他行事太过极端；之所以那么多人都会针对你，不仅仅是因为你的父亲，而是在大梦千秋之中，你的选择。”
荀圣也走了过来，他摸了摸凌云的头，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其实也没有任何必要再隐瞒下去，总归是该他们知道的事情，陈貂寺跟在荀圣身后，他朝着凌云报以苦笑，原来他真的是为了制衡凌云而存在，他们之间的因果纠缠，真的是不死不休。
“为一人而轻天下，横行无忌，”荀圣淡笑着说道，“倘若现在依旧是你的梦，那这一次就是你最好的选择。”
荀圣指着远处的堤坝，“凌云，你想过没有，所有和你有关的人，都是你最后的选择的关键所在。”
“我若是不选？”凌云问道。
“他们白死。”
“我选呢？”
“他们可能会死得其所。”
凌云沉默了许久，他看向陈貂寺，陈貂寺蹲在河畔，无聊的搅弄光阴长河，幽幽说道：“其实就是人性与神性的选择，无论是神性还是心魔，其实都是你最为纯粹的一面，倘若是神性与心魔占据上风，也就是重现远古天庭，接引堤坝之后的生灵过界，在末法时代，不会再有人会对他们产生阻碍，这个世界也只会陷入一片黑暗，直到消亡。”
“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感情，”陈貂寺拍了拍凌云的肩膀，轻声说道，“我们无法改变的是已经发生的和即将发生的，属于我们的时代已经到来，仓促得如昙花一现，读书立学，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你真的想明白了吗？”
凌云低着头不愿意说话，他现在的心很乱，就好像他本来是一个孩子，却突然给他的怀来塞了一把一千金重的长刀，让他去杀敌一样。
陈貂寺看了黑衣女子一眼，嘿嘿笑道：“神仙姐姐好。”
黑衣女子没有搭理陈貂寺，她安静的站在凌云身边，陈貂寺耸耸肩，一位儒雅的中年文士走过来，语气温和，“商量商量对策。”
凌云却还是独自蹲在河上，看着这些流逝的光阴，忽然问道：“他们从何而来，我们从何而来，妖族，人族，魔主，诸神，心魔……地狱恶鬼……倘若我们的生命来自母亲，那么他们也应该会有一种源头，也许我们同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