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仅仅是天地之间尘埃一粒，凡人如此，仅见天地浩瀚，难知自身渺小，”凌云平静的说道，“做或者是不做时代的见证者，凌云自觉此时并无资格说这些话。”
“我见过天骄俊杰无数，”金眸青年淡笑道，“你甚至不知道，我在他们眼中的地位，之于蝼蚁仰望星空。”
“你 的态度不算好，我不太喜欢，”金眸青年俯瞰凌云，“我来见你，仅仅是想知道能够放弃一个俯瞰众生机会的年轻人应该是什么模样。”
“已经见到了。”凌云淡漠的说道
金眸青年态度却忽然温和下来，从时空长河的上游一直流到这里，其实难得见到一个这么有意思的小家伙，倒不是说天下无趣的人太多，只是在他面前，守得住本心的太少太少，天下也就那寥寥数人而已。
而这寥寥数人，又不是真的很需要他，因为在当下的这个时代，他们已经足够，十五境或则之上，几乎无敌世间，哪怕是在万年以前的远古天庭，也已经足够自保，但要说真无敌，有史以来，也仅仅只有一个人，在她之前无古人，在她之后暂无来者。
哪怕是自己当初的全盛时期，也还要略差一线，至于如今，就还要在一线那里再差一点，他在等一个持剑者。
“不，你还没有见到，”金眸青年语气温和，他眼神只是有那么一点人味，可这对于他而言，也已经足够了，“我带你看看，这万古的岁月长河……”
凌云的意识被瞬间拉入了时空长河，只是青衣青年不曾来，白衣青年负手而立，金眸青年诧异的看了白衣凌云一眼，他真的有些惊讶，“你……”
白衣凌云比这个高大的神灵矮了一头，只是相比真正的凌云本身，他的气势甚至比金眸青年更大，那是一种天然生成的无敌气势，无论是谁在他的身前，都是有我无敌。
倘若在万年之前那个惊艳 了众生的女子是天下天下，举世无双，那眼前这个白衣凌云，就是古往今来，有我无敌。
“你什么你？”白衣凌云淡道，“不是来看时空长河吗？”
在时空长河的上游，有一个白衣身影持剑斩杀无数生灵，在那个女子不曾出现的时间中，他也同样是无敌的。
在远古天庭的众神之乡中，随意坐下的白衣女子，再低一点的就是他了，在最后的一战，远古天庭破灭，他成了她的剑，但她未曾出剑，他也仅仅是冷艳旁观，有些神灵被驱逐到了星空，有些神灵被斩杀，有些神灵躲藏在这天下，还有一些留在了天庭，对新的仙俯首称神。
然后有了封神榜，那些在新天庭的旧神灵，尽皆入了封神榜，永远受到节制。
任何人都有选择活下来的权利。
白衣凌云无聊的打了一个哈欠，金眸青年沉默了一会儿，“你会是他的未来？”
“谁能轻言未来？”白衣凌云打了一个哈欠，“他心里事情很多，玩弄阴谋诡计太多，我便是我，他便是他，我会成为他心中大道显化，但他绝不会是我现在这样。”
“那那个孩子呢，你觉得这么样？”金眸青年问道。
白衣凌云伸了一个懒腰，“小年是个很好的孩子，你既然愿意在被人问责的前提下，走来时空长河，其实并不是愿意让我来看看你的过去，你只是想要看看他的过去。”
“并不想看，”金眸青年笑着说道，“你是他未来心中大道的显化，那他的道是什么？”
白衣凌云眯着眼，淡淡的说道：“你猜？”
金眸青年没有再继续说话，从时空长河推出来，回到了金色拱桥之上，黝黑的少年站在原地，当金眸青年忽然出现的时候，“如果你可以走到拱桥的最好处，我愿奉你为主。”
黝黑少年眼神坚定，缓缓的移动步伐，金眸青年就站在他的身后，望着少年那个倔强的背影，他的天赋的确比凌云要高许多，但是他很清楚，凌云的剑道成就，只会比少年更高，因为他可以感觉到，哪怕凌云已经被人掠夺了太多的气运，但实际上他的剑道气运始终是雷打不动的，而且凌云在其他方面的天赋真的不是很高，但是剑道天赋，真的很高，很高。
但是这个少年也不会低，只要他不跟在凌云的身后，就会走得很远。
金色拱桥在曾经有一个很响亮的名字——通天桥！
并非是直通天界，而是直登天道。
黝黑少年最终站在金色拱桥的顶端，金眸青年站在他的身后，他抖搂衣袍，弯腰，作揖，“我与主人生死与共。”
黝黑少年陈年有些惊慌，他张了张嘴，轻声说道：“前辈何必如此？”
通天桥不难走，难走的是人心，既然他敢走上去，自己又有什么不能做的呢，金眸青年笑着说道：“我本是剑灵，只在等持剑者。”
“只是仙剑本是尘封太久，还需要磨一磨锋芒，”剑灵抬头看向天空，他也可以走出这里，“最快三十年，最晚六十年。”
少年想起小镇那些志怪小说中的某些传闻，问道：“咱们不需要什么滴血认主吗？”
剑灵豁然抬头，少年浑身紧绷，剑灵轻笑：“自然不需要。”
“我就说如前辈这样的存在，怎么会那些低端的认主方式，”黝黑少年掩饰自己的尴尬，“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当然可以，”剑灵忽然说道，“主人难道不想知道看见的那一副画面是否在真实吗？”
黝黑少年摸了摸后脑勺，“前辈与我生死与共，我与先生生死与共，陈年当不得这机缘，偏偏又得到这机缘，我记得恩情，更记得先生。”
“我愿为先生，与天上天下，众生为敌。”黝黑少年坚定的说道。
“举世皆敌，好气魄！”剑灵竖起大拇指，也许这两个还小的孩子，真能给这个世道一些改变，也许也没有，不过这些都与他本无关系的。
黝黑少年陈年其实很聪明的，他只是一个小镇的穷孩子，真是有什么老爷看上自己，那也就是师伯和先生了，先生既然愿意在来小针刀的第二天便往这里来，便是已经早早知道，这里有自己的机缘，只是先生为何不取，黝黑少年想得不太明白。
出了金色拱桥，凌云看着少年出来，并无多少改变，他也不太清楚到底是什么机缘，“拿到了？”
“嗯，不过需要一些时间。”陈年笑着说道。
凌云微微点头，既然拿到了，那么时间长短，就不算在考虑范围之内，眼下就该去走走其他地方了，如果可以解决自己神魂或则肉身的问题，就是极好的事情，“里面是什么样的？”
“很多神仙，”陈年回忆道，与凌云细细说来，“我还见到了一个白衣先生，比先生……那也是先生吧？”
“比先生如何？”
“那也是先生？”
“当然是了。”
“那真是帅气！”陈年由衷的说道，凌云嘴角上扬，陈年果然还是一个诚实的孩子，陈年眼角的余光瞥向陈年，看到先生笑了，陈年也跟着笑了起来。
陈年问道：“先生为什么不自己进去？”
“你猜？”原因其实很简单，并没有陈年想的那么复杂，因果一事不可消除，但并不带边可以转接或则分担，陈年拿了机缘，作为先生，当然也可以选择多提他分担一些，当然这个因果，也并不复杂，无非是能否拿得起和拿不起而已。
大概自己从来都是留不住机缘，修行就只能一步一步的走，倒是不太碍事，反正学生厉害，作为先生，也是可以跟着学生混饭吃的，“不知道。”
“那就不知道了，少年郎何必想那么多？”凌云笑着说道，如果在陈年身上看见了自己的过去，那他就更不希望少年走上和自己一样的路，有先生在呢，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嗯……总不能事事让先生考虑，”陈年低声说道，“学生不就是给先生分忧的吗？”
凌云揉了揉陈年的头，“咱们先去告诉小师兄这个好消息，你药材采了吗？”
陈年瞪大了眼睛，“先生觉得学生敢在这种地方采药？”
凌云哈哈一笑，青衫青年背着少年 ，一路采药下山，等到了山脚之下时候，陈年带着凌云来到河边，“我抓两条鱼回去。”
“可以。”凌云便坐在岸边，少年“扑腾”一声跳下河抓鱼，凌云看着陈年，如果自己不是遇见了孟先生，也许就没有儒家的生活，如果活下来，也会变得很极端。
凌云庆幸少年时有孟先生，凌云庆幸青年时能遇见陈年，比自己更好的陈年，天赋更好，更善良，聪明不是坏事，能持本心才是好事。
“先生，抓了一条鲫鱼，还有一条鲤鱼，”少年从水里冒出头来，举着两条鱼笑道，“今晚可以让夏凉风也过来吃饭，还有糖葫芦。”
那两个是少年的挚友，既然自己已经有了先生，那他们两个是不是也可以有一些其他的机缘，如果先生不愿意那也没有关系，他还是可以照顾他们两个的。
凌云点头笑道：“当然可以。”
在小师兄给他看的那几段时空长河里面，少年那一段阴暗的生命里，夏凉风与糖葫芦是他仅有的光明。
和凌云一起回去，凌云去找小师兄师青莲，其实在他们去朱吾山之前，师青莲和剑灵也是见过几次的，第一次是让剑灵看看自己的师弟，第二次是让剑灵看看自己的师侄，第三次是让剑灵多看看自己的师侄。
他只能做到这些事情，至于往后会如何，那就是陈年自己的事情了，所幸陈年得到了认可，也所幸小师弟比他想象得更好，白衣的小师弟，也许才是小师弟最想成为的样子，可白衣的小师弟永远都不会成为小师弟，也许可以是陈年，会是某一段时间的小师弟，但不管如何，都很不错了。
“小师弟，可以在小镇多留一些事时间，”师青莲温和的说道，“往镇北城去见心爱的姑娘，也不着急的嘛。”
“确实这样打算的，”凌云和师青莲一起出门，“听说师兄下棋很厉害。”
“也听说小师弟下棋很厉害。”师青莲笑眯眯的说道。
凌云轻声说道：“我带了棋盘。”
“饭后娱乐，”师青莲补充了一句，“还得你做饭。”
“莫得问题。”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