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还在这么重要的场合,甩手就走,哪里有半点丞相的样子?”
余下的大臣七嘴八舌的讨伐起顾凌墨来。
不过这中间到底有多少是真心实意打抱不平的,那就未得而知了。
大多只是趁机落井下石的罢了。
“看来丞相还是不太能接受割掉所爱,”使者见目的已经达到,乐呵呵地拱拱手,道,“不急,毕竟苏小姐才华横溢,既会作诗写画,也会带兵打仗,丞相不愿意也是正常的。”
皇上眉间的忧色淡了几分,微笑道:“你回去转告你家主公,此事朕还要再议。”
“好。”使者微笑着退了。
堂下顿时乱成了一片,皆是一片骂声。
“皇上,这回你可不能再纵容丞相了!”
“是啊,这可是两国之间的大事,他又不是第一回为官了,怎么能如此分不清轻重缓急呢?”
“够了!你们不要再说了。”皇上巴掌一拍在案板上,同时沉声道,“去把陈三喊到我宫里来。”
半刻钟后,顾凌墨面无表情的站在了皇上面前。
这回没有了一堆围观的大臣了,只剩下他跟皇上。
“凌墨,你跟了朕这么多年,朕也不想夺你心中所爱。只是此事非同小可,”皇上尽量做出一副诚恳的样子,“那可是60年的和平,倘若真的换下来的话,后面60年,朕一定让所有老百姓都记得这是苏锦薇的功劳!”
“皇上当真这么害怕打仗?”顾凌墨突兀的问。
皇上停顿了一下,有些不太自然的说:“害怕?呵,我朝兵力充足,朕有什么可怕的!”
他话锋一转,“朕不过是看不惯百姓过上贫苦的日子而已。每逢战乱,就一定会有伤亡。到时候又有数不清的家庭破碎。”
而这些事情只要牺牲一个苏锦薇就够了,实在太过划算。
顾凌墨一眼就看穿了这个凉薄的皇帝在想什么。
他面容阴冷地说:“皇上还真是相信那个来使的话。”
“一纸合约在此,他们还想翻天不成?”皇上被他说得有些不安了。
“谁说的准呢?这个合约对羌族来说尽是一些不公平的条例,皇上当真认为那个羌族的主公是个傻子?”顾凌墨嘲讽地道。
这年头已经不流行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了,这么明显的漏洞,皇上却看不出来。
不,与其说是看不出来,倒不如说是不愿意看出来。
毕竟,玩的就是一个赌。
如果赌成功了,那么朝廷能够保60年平安,他能够安安心心的退位,在史书上留下一代明君的好名声。
即便赌失败了,也不过是重新召集10万大军进攻羌族而已。
总归中间只是牺牲了一个女人。
“凌墨,朕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嘛,羌族的主公据说体弱多病,从小没什么建树,你就不要疑神疑鬼了。”
皇上又不太信任了,他重新审视了顾凌墨,突然生起顾凌墨这么说,莫非只是想保全苏锦薇吧?
这个念头一旦出来就挥之不去了。
皇上甚至有些愤怒,道:“凌墨,家国大事在前,你就不要老是想着那些小情小爱了。”
“小情小爱?”顾凌墨想要反唇相讥,倘若来的使者要的是皇后呢?
不过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
不是怕触怒皇上,而是觉得对于如今的皇上来讲,别说皇后了,对面要的是太后,他恐怕也要拱手相让。
毕竟,这可是60年的和平!
顾凌墨嘲讽地笑着,唇角的弧度几乎不加掩饰。
这笑容放在皇上的眼中有些太过刺眼了。
他顿时产生了被戳破的恼羞成怒,可顾凌墨实在是太过懂他了,在他发脾气之前,就施施然地鞠躬,“臣先告退了。”
“你给朕站住!”皇上急了,也顾不上君臣的礼仪,起身快步追到他身后,“你还没给朕一个准信,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办?”
“皇上心中不是早就有了定论吗?”顾凌墨的脚步只是稍微停滞了一下,继续朝外大步的走去,“皇上也知道臣执意要娶的女子是苏锦薇,横刀夺爱也就罢了,还要让臣亲手让出所爱吗?”
话音落下时,顾凌墨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宫殿前了。
他不知道皇上听到这句话又要产生怎样的愤怒,他已经什么都不想管,只想迅速离开这深红的宫廷。
深红的宫墙一路蔓延,就像一条沉重的腰带,紧紧的缠住了他的脖子,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丞相!”
一声稚嫩的少年音喊住了他。
顾凌墨走步不停,偏头看了一眼,发现是皇后的长子慕容复,这才勉强停了下来,不过面上依旧冷漠,“何事?”
“丞相大人,苏姐姐的事我都听说了,”慕容复今年不过十四岁,腮帮子鼓鼓的,还未褪去稚气,焦虑起什么事情来时,眉毛总会不自觉的拧成一团,“父皇执意要把姐姐嫁过去吗?”
“你母后跟你说过这件事了。”顾凌墨端详片刻后,肯定地说道。
慕容复没有否认,爽朗的点了点头,道:“苏姐姐小时候常跟我一块玩耍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母后肯定要跟我说的。”
“她打算怎么办?”顾凌墨心念一动,心中的算盘已经打下来了。
这很有可能是以后的太子,手中的权力也非同一般,说不定能破局。
可惜下一秒,顾凌墨就失望了。
“母后也没什么办法,这回父皇好像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拿出姐姐去交换。”慕容复苦恼地道,“因为这事,母后跟父皇这几日不停的吵架。”
“这事不是今日才出来的吗?”顾凌墨疑问。
“哪有?”慕容复没听出他的试探,坦率地道,“前阵子父皇不是就不乐意让苏姐姐回来吗?母后因为这事跟父皇大发脾气,父皇后面松口了,但对母后的态度也冷淡了很多。”
“你让她不要管了。”顾凌墨拧眉道。
再管下去,恐怕会让皇上迁怒于慕容复。
况且后宫之人管前朝的事情,可是犯了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