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
贺柯辰惊了一跳，半个身子越过桌面。
然而，早在他的手伸过去之前，另一双更稳的手扶住了苏锦薇。
顾凌墨垂下眼皮，“还好吗？”
“没事，多谢小叔。”苏锦薇赶紧站稳身形。
为何在顾凌墨面前总是那么冒失！
她有些懊恼地整理微乱的衣襟，在座位上做好。
等抬起头时，她才看见对面的贺柯辰神色古怪。
“怎么了？”苏锦薇摸摸脸，“我脸上有东西？”
“没事。”贺柯辰摇摇头。
可能是他多想了吧。
顾凌墨随意扫了眼桌上的菜，只要了一盘枣泥糕。
“原来大人喜甜食，我以为大人这样的，会更喜欢清淡些。”贺柯辰似有若无地道。
顾凌墨抬了下眉梢，漫不经心地说：“偶尔改改口味，毕竟饭桌上总不能只点自己喜欢的。”
桌上的菜都是贺柯辰点的。
他面色微变，“薇薇，今日的菜还合你心意吗？”
苏锦薇正拈起一块枣泥糕，没听清楚二人的对白。
她抿了一口糕点，眼睛舒服地眯起。
这段时日她忙于酒馆的事，都忘了让春桃去买枣泥糕了。
得亏顾凌墨刚巧点了一份，不然她明儿还得让春桃再去糕点铺子买一份。
“你刚刚说什么？”
她总算抿完最后一小块，不好意思地用帕子将糕点掉下的碎末擦干净。
如果说方才还有什么疑问的话，此刻贺柯辰已经完全不怀疑自己的猜想了。
他情不自禁地攥紧拳心，“没什么。你很喜欢吃枣泥糕吗？”
“贺公子要是对人感兴趣的话，应该私底下找人调查，而不是当着人的面问清楚。”
顾凌墨悠然的语调让情窦初开的少年郎闹了个大红脸。
他结结巴巴地否认，道：“丞相大人别说笑了，我就是随便问问，对薇薇没那个意思。”
“是啊，顾小叔，”苏锦薇也赶紧解释，“我跟贺兄只是情投意合的朋友。”
谁误会都行， 可千万不能让顾凌墨也误解了！
好在顾凌墨似乎也只是随意玩笑。
他放松地靠着椅背，修长的手指拈起一块枣泥糕。
“苏小姐，柳夫子让我带话给你。”
自从苏锦薇认入柳夫子膝下后，每日的学习任务极其繁重。
她闻言立马起身，急切道：“小叔，是又有什么任务吗？”
“不急，”顾凌墨拍拍手上的碎屑，扬眉道，“等你吃完吧。”
“我早吃得差不多啦。”
苏锦薇反应过来，面朝贺柯辰，神色恳切。
“对不住了，贺兄，我可能还有点事。咱们之后再约。”
她让小二过来结账。
虽说她是幕后的老板，不过为了方便对账，还是现结比较方便。
临到分别时，贺柯辰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苏锦薇以为他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来得及交代，便道：“贺兄，要是有事，可以写信给我。”
“好！薇薇，我今夜就给你写信。”贺柯辰顿时心生欢喜，忍不住往站在苏锦薇身侧的顾凌墨身上瞟。
“你不是要给我写信？往顾小叔身上看什么！”苏锦薇忍俊不禁。
“可能是也想给我写吧。”顾凌墨也掀了掀唇，凉凉地道，“贺公子要是有这方面的心思，也可以今天连夜给我写。”
他的姿态和语调都像是在逗小孩，贺柯辰头一回从一个男人身上对比出如此强烈的差距。
他强忍住挫败感，勉强笑道：“大人真是幽默，我有事一定向大人请教。”
送别了贺柯辰，就只剩下苏锦薇和顾凌墨两人。
街上一如既往的热闹，苏锦薇放慢了步子，“小叔，柳夫子让你同我说什么了？”
“我以为你有闲心思和贺公子吃饭，对于学业早胸有成竹了。”顾凌墨意味不明地说。
他这会儿身上散发出的长者气势，可足足压了苏锦薇一个头。
苏锦薇深知能成为柳夫子的徒弟，是她重生以来，目前最大的改变。
闻言，她也顾不上顾凌墨是不是调侃了，认真道：“夫子每日布置的学业，锦薇都有很好遵循，不会误了夫子培养的心意。”
“你何时同贺公子走这么近了？”顾凌墨突兀地道。
苏锦薇心头一跳，“小叔怕是误会了，不过是一同吃顿饭而已。”
她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全托盘而出，忽而念头一转，又笑开了。
“对了小叔，这件事还要感谢你。要不是你在宫中疏通关系，贺兄就是帮我，也得很费劲。”
苏锦薇眸色微深，不动声色地打量顾凌墨的神色。
她根本不知道是谁在宫中帮了她的忙，只是顺口试一试！
要是真的……
苏锦薇努力遮掩心中的激动，本以为还要再说几句才能从这个男人口中套出实话。
万万没想到，顾凌墨轻轻点了下下巴，直接承认了！
虽早有猜测，可听到真相的这一瞬间，苏锦薇还是克制不住的心跳加快。
顾凌墨为什么总明里暗里的帮她？
私底下给她做好酒馆的牌匾不谈，甚至掩人耳目地帮她疏通好宫里的关系！
如果他对她有所图，为何不将这些告诉她？
换做一般人，早旗鼓喧天地找上门来。
“小叔，我……”她情绪震荡，一双眸子直直地盯着顾凌墨的眼睛。
可下一秒，就听男人云淡风轻地说：“举手之劳而已。毕竟你所有长辈中，只有我知道你开了家酒楼。”
他漫不经心地侧了下头，神态十分自然。
“如果是你祖父他们，肯定做的比我更好。”
苏锦薇心中的那些猜测全沉入水底。
她心口堵的厉害，有些慌乱地挤出一个笑容，“是吗？”
“……也是。”
她自问自答，在顾凌墨打量的视线投过来时，忙不迭低下头，踢着脚尖的石子。
“顾小叔这么照顾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了。”
两人间的气氛莫名冷了下来，原本被忽略的叫卖声也变得逐渐刺耳。
顾凌墨拧了下眉头，想说什么。
苏锦薇赶在他之前开口了，笑道：“小叔，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