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顾长决轻蔑的话音落下,苏锦薇也毫不犹豫的将双臂往下狠狠一压。
顾夫人惊呼一声,循着本能,扭身将顾长决扑倒在地!
说是迟那时快,只听得一声布帛撕/裂的声音,紧接着是两具身体重重倒在地上的闷响。
顾夫人的脑袋磕在桌角,立时冒出了鲜血。
她抖着双手摸上自己的头,还好,还好全须全尾的!
对了,长决……
她惊惧不安的从地上爬起来,摸着还躺在地上不断抽搐的顾长决,嘶声力竭地哭喊:“长决!你没事吧?”
“他没事。”纵观全局的顾凌墨淡淡的道。
顾夫人听不进半句,慌忙的捧着儿子的脸,直到看到顾长决确实睁着眼睛,还有呼吸,才张大嘴哈出一口气。
眼泪跟珠子似的,合着口水从下巴上滴下来,看这样,顾夫人竟是吓得有些癫痫了。
“抱歉啊,小孩子的玩笑,顾夫人可别放在心上。”苏夫人嘲讽地道。
被自己亲口说过的话,反刺一句,顾夫人恨不能将苏家母女生吞活剥了。
她的腿还有些发软,只能撑着膝盖,“顾凌墨,你还要旁观到什么时候?”
“大嫂想要我做什么?”顾凌墨的眼中清晰的显现出了厌恶,“‘玩笑’这两个字,最先本就是从大嫂的口中说出来的。大嫂这是希望我亲自打你的脸么?”
顾夫人非但不想打自己的脸,还想要顾凌墨追究苏锦薇的罪责。
她目眦欲裂的指着外头大亮的天光,连说了三句“很好”。
“青天白日之下,让外府的人如此欺凌我们母女,顾凌墨,你可真是一个好丞相啊!”
“大嫂过奖了,”顾凌墨不动声色的脚步往旁一撤,避开了顾夫人想要抓他的举动,“大嫂,今日之事只是一个教训。”
“倘若你跟长决再不收敛,下回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等到我过来。”
今日若非顾凌墨及时赶到,真让顾长决得手,顾府很可能就此完了。
苏府不是吃素的,再加上顾长决竟然动手杀人,此一番追究下来,就算是同归于尽,苏府也会把这账同顾府清算。
可惜顾夫人完全想不到这一层,她咬着牙根,道:“你过来又有什么用?你恨不得舔着脸与她们合手言欢!”
“顾夫人,事已至此,你还是好好感谢丞相大人吧,”苏夫人沉声道,“这回的事,我们就当一报还一报,不同你们计较了。”
“谢谢?”趴在地上的顾长决总算醒过神,冷笑出声,肩膀不断的发抖,“哈哈哈……是该好好谢谢!”
“要是没有我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亲叔叔,我又何至于沦落到如此境地?”
他猛的仰起头,一双眼睛中布满了怨恨的红血丝。
他这是真正的恨上了顾凌墨。
从小父母就在自己身边耳提命面,说这个亲叔叔有多么的厉害。
可他能看到的,永远都只是顾凌墨冷漠的背影!
只可笑命运滑稽,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亲叔叔,竟然跟自己曾经的未婚妻搅合在了一起!
“顾凌墨,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叫你一声‘叔叔’!”
他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起来,满身的戾气。
“毕竟,没有哪个亲叔叔会抢自己侄子的媳妇儿!”
苏锦薇差点被这句话气笑出声。
顾凌墨懒得理睬眼前明显失去了理智的顾长决,伸手握住苏锦薇细瘦的手腕,“走了。”
此情此景,无一不在刺激着顾长决的神经。
他完全忘了当初是自己不要苏锦薇的,牙根咬得死紧,甚至尝到了腥甜的血味。
顾夫人在旁边看着心疼,抽泣着拉他的手,“长决,别看了……都走了!”
“娘!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顾长决狠狠将顾夫人的手甩开。
顾夫人失落地左手握右手,嘴唇颤了颤,“这时候咽不下气,又有什么用?要是你能有出息点,早点考取功名,你娘也能在他面前硬气一回!”
提到功名,顾长决的面上顿时不自然起来。
他拧眉烦躁道:“这跟功名有什么关系?他本就是我们顾家的人,怎么能做出这种吃里扒外的事?”
顾夫人正要说什么,又听得府外一阵躁动。
原来是顾侯爷听到府中出了大事儿,从宫里赶回来了。
他一进门,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又看着顾夫人高高肿起的脸颊和自己儿子满身狼狈的模样,一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到底怎么回事啊?我听说苏府的人过来催婚,人呢!”
“人?人都快把我们杀了!”顾夫人总算找到了家里的砥柱,抹着眼角的泪,扑进了自家相公的怀里。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谁打的!”顾侯爷已经隐约明白了什么。
果不其然,顾夫人委屈道:“是苏府那个贱人打的!”
“怎么张口闭口是这么粗鄙的言语?好好说。”
“父亲,都这时候了,你还要在乎那些繁文缛节吗?”顾长决在旁边冷声道,“我可不想对那个对我娘动手的人,还尊称一句‘苏夫人’!”
“是苏……怎么可能呢?”顾侯爷顿时心绪不宁了,“苏夫人自小以贤良淑德为名,怎么会做出这么伤风败俗的事。”
“你果然还对那个狐狸精念念不忘!”顾夫人这话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
她恨极了苏府那对母女,恨不得马上送那俩人去归西!
“父亲,那个女子不会做出伤风败俗的事,意思就是娘亲说谎?”顾长决也寒了心。
他以前就听过一些风言风语,说什么自己父亲年轻时曾暗恋过苏府的夫人,还一心想将苏夫人娶回顾府中。
那时他还不当回事,只当是下人们之间喜欢聊的荤腥段子,是个玩笑罢了。
现如今看来,竟是真的。
母亲这些年还真是受委屈了。
“母亲一人说的尚有可能是假,那么今日,有我在旁边作证,”顾长决冷然道,“父亲还要一意孤行的认为,是我们母子二人撒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