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薇没想到主动方竟然是顾长决,饶有兴味地问:“苏乐瑶是怎么个欲拒还迎法呢?”
“这……”暗卫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他是真心不想回忆,“三小姐认为她此时样貌丑陋,配不上顾世子,想以最好的容貌来接纳顾世子。”
苏锦薇了然地“哦——”了一声。
她大概能想象出画面了。
苏乐瑶含羞带怯地捂住自己半张脸,这脸实际被她用了药膏后,早就看不出怎么个肿/胀法了。
她这么做,只会更加惹得顾长决怜爱,也更恨苏府——毕竟造成他的乐瑶宝贝如此自卑的,跟他们苏府每个人都脱不开关系。
暗卫压低声音,“主子,要不要把情况上报给定国公和世子爷?”
没谁喜欢自己头上戴顶绿帽,更何况是苏锦薇这样的小姐。
暗卫都做好马上禀报的准备了,没想到苏锦薇只摆摆手,一双幽深的眸子看不出情绪。
“不必,这件事你暂且不要外传。另外,我让你保存的东西,都留下来了吧?”
“留下来了。”暗卫从怀里拿出一块染了血的手帕,“这是三小姐的落红。”
“你放匣子里收好,等我要用时,你要能立即拿出来。”
苏锦薇转身望着窗外绿意盎然的果园,唇角轻轻勾起。
“哦对了,我还要你去查一件事。”
“主子尽管吩咐。”
“你去帮我拦截苏乐瑶近几日的信件,着重给我看有没有送去成王府的。”
“是!”
屋内一主一仆正在密接,殊不知,十里开外,密/林中正上演着同样的戏码。
男子靠树而立,眉目俊冷。
单膝跪地的暗十四/不敢多看一眼,抱拳道:“主子,今日午时三刻,顾世子翻了苏府三小姐的院墙。”
她顿了下,顾凌墨冷眼横扫过来,“继续。”
“二人在房中苟且,不过听对白,似乎还是头一回。”
顾凌墨的眉梢几不可见地跳了一下。
脑中闪过今日某人一口否决退婚的模样,他眉头躁郁地拧起。
实在不知道那个蠢货侄子好在哪。
不过既然那人心甘情愿,他也不拦着,只淡漠地道:“把这件事传给二小姐。”
“那个,主子……”暗十四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
“二小姐好像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顾凌墨原本抬起的脚又放回原处。
他神情古怪地反问:“她知道了?”
“是的,十四趴在树梢的时候,看见二小姐的人在院角藏着,还把苏乐瑶的落红拿走了。”
暗十四战战兢兢地偷看了一眼顾凌墨。
好久没见过主子这么奇怪的笑了。
她跟了顾凌墨许多年,仍旧看不透这个男人的心思。
思来想去,她谨慎地问道:“主子,要查那个暗卫的身份吗?”
“不必,”顾凌墨转动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眸光微动,“你继续盯着苏府,尤其是那个庶女。”
“属下明白。”
自从苏乐瑶和顾长决捅破了那一层关系,两人之间的举止更为亲密。
偏偏顾长决又受顾夫人所逼,要求每日都要来苏府讨苏锦微欢心,是以苏府每天都能上一场好戏。
而苏锦薇也算是弄明白为何一看就不会多管闲事的慕容玉成,上回要警告她了。
“主子,这是从三小姐的院子里截住的书信。”
暗卫双手递上一则纯白的书信。
苏锦薇扫了一眼,“确定是递给成王府的吗?”
“绝无差错。”暗卫沉声道,“送信方式非常隐蔽,是飞鸽传书。”
本来就是见不得人的东西,用飞鸽传书反倒显得正常了。
苏锦薇漫不经心地把书信拆开,上头露出娟秀的字迹,果真是出自苏乐瑶的手笔。
【见信如面。既完成了乐瑶的嘱托,便龙舟节见真身。】
苏乐瑶认得的字不多,短短几行就表明了时间地点。
至于约在龙舟节上要做什么……苏锦薇意味不明地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哼笑。
难怪慕容玉成要帮苏乐瑶说话呢,感情是有苏乐瑶的身体诱惑啊。
看来这苏乐瑶还有点脑子,知道先把落红给了顾长决,这样顾长决就不知道她委身于其他男人的事。
“此事不要声张。”苏锦薇将信件收好。
这些以后可都是锤死苏乐瑶的证据。
暗卫迟疑道:“主子,不把信原封不动的送出去吗?”
“不必,飞鸽传书本就容易有差池,你把鸽子宰了就是。”
反正等不到那边的回信,苏乐瑶会重新再写一封的。
苏锦薇拉开窗架子透气,又想起好久没给慕朝雨通信了,便又坐回书桌前,提笔写信。
只是这一封回信却等了很久,过了三天左右,慕朝雨身边的丫鬟秋心才淌着雨过来了。
“哎哟,秋心姐姐怎么不挑个晴天的日子来呢?”
春桃赶忙把人迎进院子里,又是备热汤,又是拿干毛巾擦的,好一阵忙活,秋心的气息才喘匀了。
苏锦薇站在滴水的屋檐下,问道:“可是你家小姐出了什么事?”
“不、不是什么大事,”秋心窘迫地从怀里摸出一封皱巴巴的信,“奴婢是给小姐带信过来的。”
又不是什么车马不便的年代,春桃忍不住插嘴道:“秋心姐姐,为何不让个书童把信送过来?”
天空黑沉沉的,就算要送信,也不该是今天。
院子里的丫头们都看着秋心,没想到秋心却说不出话,只红着一双眼,欲言又止。
“你们都散了吧?天气闷的很,全围在这里干什么?”
苏锦薇三两下挥退围堵的丫头片子们,院子里只剩下秋心,春桃和她。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她拧起秀气的眉毛。
“苏小姐,不是奴婢诉苦,只是实在没办法了。”
秋心伤神地抹抹眼泪,抽抽噎噎地把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原来慕夫人这个月又借着周转不开的由头,把慕朝雨的零钱克扣了一半。
这下好了,慕朝雨连书童都请不起了,昨日只得将人家遣散了去。
“奴婢还是趁着今日下雨,不用做活,才能赶着来送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