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怕我这把老骨头都碎在棺材里了,这事儿都解决不了!”
定国公气的张牙舞爪,一张脸都气成了猪肝色。
“我这看东西还没死呢,圣上这么做实在是太不公道了!我现在就去找他,到底有什么困难,要我这宝贝孙女亲自去边疆?”
原本苏明越他们还不想让定国公参与,此时听到定国公的话,立马又动摇了。
再怎么说,定国公在皇上那里的地位可不一般。
苏明越可以随意被搁置,但定国公就不一样了,定国公当初是陪着老祖宗一路打下了江山,即便是皇上都得让他三分。
如果定国公去求的话,皇上肯定不敢执意要苏锦薇去边疆了!
这个念头在每个人的心中都转了一遍,大家还在盘算着利弊,苏锦薇却将好不容易平和下来的场面再一次打乱。
她动了动唇,轻声却不容拒绝地说:“定国公,这件事你不用插手。我一定要去的。”
空气都安静了一瞬。
定国公很快反应过来,震怒道:“薇薇!你就多读了几年书而已,怎么变得这么不懂事?”
“薇薇,这件事不是你能解决的!朝廷里那么多年过不惑的都不敢插手,你一个20岁都不到的小丫头,怎么能随便管理边疆的事?”苏夫人是彻底心碎了。
就连平常站她的苏墨风都拧眉道:“薇薇,你真的不能任性……你就连考个春闱,都被那么多男子指着鼻子骂街,更何况治理边疆的大事?你不怕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吗?”
“我不怕。”一阵冷风吹过,苏锦薇努力挺直背脊,如此简单的动作,却让她酸的几乎抬不起脖子。
“好……”定国公颤抖着指她,“好一个不怕……好得很!咱家还真是出了一个好女子!好女子啊咳咳咳……”
“祖父!”苏锦薇猛的一颤,几乎是扑了过来,“祖父您没事吧?”
定国公脸色苍白如纸,双眼紧闭,已经完全靠在苏明越的怀里动弹不得了。
一时间,丫鬟的尖叫声和下人匆忙踹倒东西的声音交杂在一起,整个苏府上下彻底乱成一团!
苏锦薇的脑中一阵嗡嗡声响,她脱力前,肩膀被人稳稳地接住。
现在知道家里人会有多伤心了吧?
还要去吗?
一句句责问的话到了嘴边,顾凌墨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他垂眸看着苏锦薇失魂落魄的模样,任何尖酸的话都化成了水。
他闭上眼睛,轻声说:“去边疆前,不要再跟他们前面了。”
家里人会承受不住。
“我在京城有处宅子,你暂且在那里歇下吧。”
他似乎忘了自己能否承受得住。
苏锦薇用力捂住发烫的额头,轻喘着吐出灼热的气息,“好……我先看看祖父的情况。”
昏暗的房间内,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令人窒息的紧张感。
苏墨云跪在定国公的床前,双手紧紧抱住苏锦薇的腿,泪水如注:“阿姐,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怎么办?祖父怎么办?你不能这么狠心!”
他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哀求,让人心如刀绞。
苏锦薇站在中央,再次面对着家人的指责和哀求,她竟已面无情绪了。
事情走到如今这一步,她无法回头了。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坚定:“我知道你们担心我,但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父亲,母亲,你们能相信我吗?我会小心的,我会平安回来的。”
然而,她的话显然无法平息家人的愤怒和担忧。
“相信你?可是如果失败了呢?”苏夫人冲了过来,满眼是泪,眼眶因为泪水太多,竟红肿了起来,“你为什么要这么不听话!”
苏墨云也冲过来,紧紧抱住她,声泪俱下:“阿姐,你不能去!你不能这么狠心,抛下我们不管!”
“你错了,阿云,我不是抛下你们不管。”苏锦薇木木的说,“正是因为要管,所以才必须去。”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浓浓的恨意。
“这是我们唯一能反击的机会,我必须要抓住!”
苏夫人还想要苏明越劝,却敏锐地看到了丈夫眼中的挣扎。
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丈夫真有一日要利用薇薇!
“苏明越!”苏夫人用力抓紧苏明越的肩膀,尖声警告,“你可以没本事,但你不能把主意打在孩子身上!”
“我知道!”苏明越痛苦地说。
“母亲,”苏锦薇总算找到了突破口,她轻轻拉住母亲的手,“这个家也是我的,既然我有机会,我是不会眼睁睁看着整个苏府覆灭的。”
苏夫人僵住了。
良久,她近乎崩溃地问:“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对不起。”苏锦薇垂下头。
就在此时,定国公缓缓睁开眼睛。
他挣扎着坐起身,苍白着脸,紧紧盯着苏锦薇。
良久,他虚弱地道:“是我对不起你。老了,连个孩子都护不住了。”
“祖父,您别这样说。”苏锦薇忍着喉咙的哽咽,“您已经为我们做出够多了。如今,应该是我来保护你们了。”
这话让所有人的神色都有些怔忪。
她似乎太懂事了。
不过,苏锦薇一直都很懂事,他们没将这种成熟看得太过怪异。
“你去吧。但你要记住,你是苏家的女儿,无论走到哪里,都要保护好自己。”定国公语气沉沉地叮嘱。
苏锦薇用力点点头,“我会的。”
她已经想好了,就算有什么不幸,看在她为国分忧的份上,皇上也会对整个苏府网开一面。
房间中的气氛终究有些太压抑。
毕竟刚说服了他们,苏锦薇不打算留在他们面前晃来晃去。
她率先出了房间,用力吸了一口空气。
顾凌墨不远不近地站在她身后,冷冷地说:“看来你不用去我那里了。”
苏锦薇的身形一顿,缓缓转身,犹豫道:“对……对不起。”
“你没有什么好道歉的。”顾凌墨觉得嘲讽。
到头来,竟只有他一个人不愿让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