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薇一边随手翻看着自己早就背过了不知道少遍的书卷，一边幻想也不知朝雨姐姐今天会有多漂亮。
此时天还没亮，整个慕府上下忙作一团。
苏锦薇照旧来到府外，这回迎接的丫鬟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的，跟以前的冷然处理截然不同。
苏锦薇在心中冷笑一声，都是趋炎附势的东西。
她没流露出自己的轻蔑，款款朝着慕朝雨的闺房走去。
也不知慕家那位大少爷是不是对这条长廊情有独钟，上回苏锦薇就在这儿撞见了他，这会儿也没想到竟又跟他在这儿碰了头。
慕澜一身深蓝色的官袍，比上次看上去显然瘦了一圈。
本就瘦削的脸颊，竟然微微凹陷了下去。
苏锦薇看着他苍白的脸颊，皮笑肉不笑地道：“大公子，真是好久不见了。”
“……”慕澜缓缓的转过脸，目光艰难的聚焦在苏锦薇的脸上，木然地说，“你来了。”
这样的慕澜，看上去还真是让人心惊。
苏锦薇皱了皱眉，虽说她对慕夫人和她的儿子女儿都没什么好感，但慕澜如今的状况，她也不很想看到。
“慕公子还是要多注意身体才是。”她冷淡的点了点头，掠过慕澜，就要擦肩离去。
“等等。”
略带沙哑的嗓音成功叫住了苏锦薇。
她拧眉回头，“嗯？”
“苏小姐，虽然我知道你没有义务告诉我，但我还是想问——”
慕澜说到这，猛地顿住，紧接着喉咙里发出一声“咕噜”，他倏然皱眉，单拳抵在唇边。
“咳咳！”
大口的鲜血从他的口中涌了出来，苏锦薇吓了一跳！
她快速往后退了两步，警惕的对旁边的丫鬟道：“你刚才看到了吧？我可没对你家大公子做什么。”
“没、没……”丫鬟此时被吓得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她颤颤巍巍的从袖子里摸出一块手绢，“大公子，您——”
“别碰我！”慕澜的眉头深深皱起。
他开口间，苏锦薇清晰的看见他齿缝里的血。
原来不是装的。
苏锦薇在心中疑虑更深，算上这次，她跟这个大公子仅见过两面。
上回见过面后，她就让人去查了慕澜，可惜没什么收获。
大多跟慕澜共事过的，都说这个大公子为人十分阴郁，很少跟宫中的人往来。
平日里也不见他在宫中走动，也不知究竟在锦衣卫中，是以怎样的身份存在。
“苏小姐不用担心，我倒不至于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害你。”慕澜嘲讽地说。
苏锦薇并不感到脸红，淡然道：“那就好！我还真怕你缠上我。”
“缠上你？”慕澜对这个说法似乎很有兴致，“恐怕要拂了苏小姐的意了，我对苏小姐这种‘高知分子’可不敢感兴趣。”
苏锦薇听出他在嘲讽自己乡试拔得头筹的事。
她这段时间正被学习的事整得焦头烂额，听慕澜这种略带轻蔑的口吻，心头很难不涌起一丝怒火。
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仍旧冷淡道：“是吗？公子喜欢一无所知的女子，是怕以自己的能耐，很难控制住其他稍微聪慧些的？”
“哈哈咳咳咳……你说的没错，”慕澜在眼中涌动起疯狂，“我当然不敢随便取一些聪明的女子，万一在后院动点手脚，把家里搞得一团糟，怎么办？”
苏锦薇总算明白慕澜为什么会喊住自己了。
可她才没那个心思帮他解答疑惑，更何况这个慕澜，从见到她起，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她爱听的。
反正跟他也有仇，苏锦薇毫不犹豫地说道：“那公子觉得，你的母亲算聪明女人吗？”
“你！”慕澜瞳孔一缩，右手按到了自己腰间的佩剑上！
“你敢！”春桃和夏荷满面恐慌地挡在了苏锦薇面前，双手张开，成保护的姿态。
另一个丫鬟也吓傻了，跑到慕澜旁边，颤抖着劝道：“大公子，万万不可呀！”
“今日是你妹妹大喜的日子，我跟你妹妹是至交好友，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苏锦薇冷笑道。
她根本不信慕澜会动手。
如果这个男人有点脑子，并且想为自己母亲报仇的话，他就不会让自己的前途就这么轻易的折损在这里。
果不其然，慕澜在极致的愤怒过后，眼神渐渐重归平静。
他松开手，不过其他几个丫鬟松了口气的模样，冷冷地说：“妹妹？她算是我的妹妹吗？”
“哈哈！大公子不提，我倒是忘了，慕府的规矩，向来是不将庶子庶女当成/人看。”苏锦薇无不嘲讽的说道。
慕澜嘴角的肌肉轻轻抽/动了一下，他森然道：“别随便往我头上扣这么大的帽子，我可从来没有对府上的弟弟妹妹有任何偏见。至于慕朝雨——”
“我不认为一个害了我母亲的人，也有资格称作我的妹妹。”
“朝雨害了你母亲？”苏锦薇差点笑出声。
不过她很快就止住了话头，悠然道：“大公子，有没有人跟你说过，我很讨厌被别人套话？”
慕澜一动不动，只用一双眼睛沉沉的盯着苏锦薇。
“如果你真想知道中间发生的所有事情，你应该摆好筹码，而不是妄想空手从我这里套走所有的情报。”
苏锦薇的脸上突然迸发出一种极其灿烂的微笑。
十二月的天十分灰淡，即便没有下雪，也透出一股死气沉沉的味道。
可慕澜的眼中却突然亮起了色彩。
苏锦薇没看到慕澜轻轻缩了一下的瞳孔，而是微带嘲讽地嗤笑道：“或许我有点明白你为什么讨厌高知女子了——比如现在，我就没被你套进去，你说是不是？”
“若你抱着这样的想法而讨厌我的话，我很高兴。”
她懒洋洋的转身，“不过，出于心情不错，我可以给你透露一点。”
“什么？”慕澜终于不再忍耐，情不自禁地跟了上去。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关于母亲的一切。
在他不在府中的这些日子，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变故，才会生他养他的母亲突然被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