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薇从这沉默中感觉到了什么，神情也犹豫了些。
是她太恨嫁了吗？
可早就订下了婚约，两人又都到了适婚的年纪，却一直拖着，只怕是对他们两人的名声都不好。
之前还因为这件事吵过一架，苏锦薇努力克制自己的猜疑，尽量平和地问：“为什么？如今我都已经过了科考。”
“你还没拿到官职呢。”顾凌墨似乎是有些无奈，抬手用食指刮了一下苏锦薇的鼻子，“不想做官了？”
“这跟做官有什么关系？”苏锦薇实在困惑，“难道成婚以后，我的学识就会消失不见吗？”
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会受到影响。
顾凌墨没卖关子，幽幽道：“女子成婚太久，未曾诞下子嗣，就会被说成是不守女德。”
一旦苏锦薇成婚，这些大臣立马就有了阻止她当官的借口。
总之只要往后推延，要么是等苏锦薇生了孩子以后再说，再后来是将孩子抚育成/人再谈做官的事。
如此这些借口堆叠下来，苏锦薇这辈子都别想踏进朝廷了。
“我知道你对做官有执念，”顾凌墨垂眸，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一旦成婚，先前做过的努力都功亏一篑了，你还愿意吗？”
“如果我说我愿意，你会立马娶我吗？”苏锦薇仰起头，想要看清顾凌墨藏在瞳孔深处的真实情绪。
极黑极深的瞳孔缩了一下，似乎是有些不敢置信，“真的？”
苏锦薇清晰的感受到，只要她一声答应，眼前人就会立马去张罗筹办好一切。
她突然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用这么拙劣的口吻去试探。
根本给不了人结果的事，却提出一个让人遐想的假设。
“对不起，”苏锦薇及时道歉，拉住了顾凌墨的手，有些沮丧的说道，“我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果然。
顾凌墨虽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还是很难不流露出一丝失望。
“但是，顾凌墨，”苏锦薇快速地补充道，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我一定会嫁给你的。”
只是会晚一些。
眼前的人，这辈子能够拥有就已经是幸事了。
顾凌墨情绪不明的深深看了苏锦薇一眼，才“嗯”了一声。
与此同时——
正值四月，院子里的桃花开的正好。
苏乐瑶这两日用尽了所有的手段，都没能将那个人“唤”来。
她抚摸着日渐隆起的肚子，焦虑的在院子中来回踱步。
怜依在心中悄悄松了口气，面上还要安慰道：“小姐别着急，那人说不定还在忙呢。”
“那就更能说明他认为跟我见面没有什么必要。”苏乐瑶不甘心的捏紧了拳头，“是我上次没有完成好他给我布置的任务。”
这才会让她在那人面前显得如此不重要。
“小姐，不如我们想别的法子吧？”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没有他的帮助，我不可能做到！”苏乐瑶一时情绪激动，肚子里传来一阵刺痛。
她面色惨白的扶住墙，豆大的冷汗从她额角冒了出来。
怜依吓了一跳，不敢刺激她了，慌忙上前帮忙，“是奴婢嘴笨，小姐别生气。”
缓了好一阵，苏乐瑶的脸色才渐渐回暖。
她阴沉地说：“今日就是殿试，你派人盯着结果了没有？”
“奴婢正要跟小姐说呢！大臣们很是反对，二小姐估计这辈子是别想入朝为官了。”
“你把她想的太简单了。”苏乐瑶冷哼一声，旋即，嘴角也露出了一丝冷笑，“不只是你，就连我也小瞧了她。”
没想到苏锦薇既然能从后院走到众人面前。
一旦苏锦薇掌握了实权，那她这辈子都比不过苏锦薇了。
尤其想到顾长决最近的表现，苏乐瑶心中更是闷火。
她当初正是抢了苏锦薇的诗稿，才能在顾长决面前立起才女的人设。
可自从她嫁到顾府以后，她无处可偷，只能私底下雇人写些诗歌，假装是自己写的，再故作不经意地放到顾长决面前。
可惜那些买来的诗歌比起苏锦薇的，实在是太差劲了，也根本入不了顾长决的眼。
她只好拿自己怀孕了，导致脑子有些迟钝来做借口。
“怜依，听着，我绝对不能输给她。”苏乐瑶一字一顿的说。
怜依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突然听到头顶传来一声极其阴森的闷笑。
她吓了一大跳，凭借本能地抱住苏乐瑶，生怕苏乐瑶被人伤了。
苏乐瑶却已经反应过来是谁了，她兴奋的一把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怜依。
顾不上自家丫鬟被推倒在地上，她激动地仰头喊道：“是你！这几日/你为什么不来见我？”
怜依一屁股磕在石子上，疼的龇牙咧嘴。
可这会儿哪里还管得上疼不疼？
她几乎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仿佛魔怔一般望向踩在墙头上的男子。
一张青面獠牙的面具扣在男人的脸上，男子一身青黑色的外袍，看气质都觉得阴森诡谲。
这人就如同一只猫一般蹲在墙上，即便隔着一层厚厚的面具，怜依仍感受到一种被凝视着的恐惧感。
明明当初苏乐瑶头一回见到这个人的时候，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
可如今，苏乐瑶似乎完全忘却了被这个人掌控时的害怕，反而殷勤的往后退了两步，露出邀请的姿态。
“你想利用我，毁了苏锦薇？”
神秘人从墙头跳了下来。
他的个头非常高，苏乐瑶不得不将脖子仰到极致，才能看到他的脸。
“没错，只要能毁了她，你要我做什么都愿意。”苏乐瑶毫不犹豫的说。
怜依就是想阻止也来不及，她用力咬住下唇，勉强才不让自己的身体抖的太明显。
在神秘人的眼中，她似乎只是一个蝼蚁，因此即便发现她的心思，也根本没放在心上。
“之所以现在才来见你，是因为这才是我们最好合作的时机。”
神秘人从喉咙里发出古怪的笑声，“你应该也明白，一旦她结婚，你就彻底落了下乘了。”
“所以，我在里面动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