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薇隔日起了个大早，故作困顿的模样，一进厅堂的门，就含糊的和几人打过招呼。
“祖父，我听萧姨妈寄来的信上有说到祈雨一事，是真的吗？”她揉揉眼睛，弯腰落座。
家中几人都被苏夫人提前告知了，这会儿似有若无的对视一眼，定国公悠悠道：“当然了，昨天上朝皇上还提起这事，八成是跑不了了。”
“既是要祈雨，按照往常的规矩，宫里头又得好一阵忙活了，”苏夫人笑着叹息一声，“你萧姨妈得好一阵子得不了闲，好在皇上又赏了她一批西域上好的绸缎，回头又得送两匹给你。”
几人似有若无地扯其他事，坐在末尾的苏乐瑶终于按捺不住，见缝插针地问道：“二姐姐，你刚才提到的祈雨，是怎么回事？”
她果真上钩了。苏锦薇翘起唇角，散漫地放下筷子，“祈雨，还能是怎么一回事？无非是农间常干旱，皇上体恤百姓，打算在相国寺举办祈雨仪式，为百姓求场雨罢了！”
苏墨风非常上道地接了一句，“若是和往年没区别，恐怕过阵子要选舞女了。要能当领舞，那可是真真正正的光芒万丈。”
“薇薇，你对领舞有想法吗？”苏夫人紧跟着问。
“哎……”苏锦薇捏了颗蚕豆放嘴里慢慢咀嚼，表情流露些愁苦，“我倒不怎么喜欢跳舞，只是谢国公府那娇蛮的谢娇娥，铁定是想在选举那天同我一较高下的。我便是想躲也躲不掉啊。”
苏明越当即就把苏夫人的叮嘱抛之脑后了，拧眉劝道：“那咱就不跟她比了，跳个舞而已，要像诗会那次一样把身体伤坏了，才叫得不偿失！”
“是呀，阿姐好好在家待着就好了。要举办祈雨仪式的话，阿姐是不是要放假了？我想同阿姐一起去集市！”苏墨云高兴地手舞足蹈。
定国公一锤定音，“那便算了！”
提前都打过招呼了，没想到一涉及到自身，大家都不约而同忘了她说的话。
苏锦薇无奈扶额，寻思着再想个什么办法，好推苏乐瑶一把。
只是她低估了苏乐瑶的野心，根本用不着她多言，苏乐瑶就主动开口道：“谢小姐最爱与人争抢，将二姐姐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也不算什么出奇的事。不过若是苏府一个人也不出，皇上会不会认为我们根本没有替他分忧解难的心？”
苏乐瑶可不像什么会替苏府未来焦心的人，就连苏墨云也觉察出苏乐瑶话里有话，瘪嘴说了一句，“你想说什么？难道你还想让阿姐去搏一下，就为了跟谢家小姐打擂台？”
他无心的话成功让苏乐瑶搭了梯子，连连摇头，柔声道：“乐瑶当然不敢勉强二姐姐去做不喜欢的事情。只是再怎么说，苏府要是一个人也不出，怕皇上会有微词。”
她眼波流转，心机明晃晃地摆在脸上。
“乐瑶思考了很久，要不就让乐瑶争取一次吧！生母曾经在江南一带学过歌舞，在世时让乐瑶也耳濡目染，肯定不会让祖父、父亲、母亲失望的。”
她这番话说的好大义凛然，可惜厅堂里的人懂得都懂。
苏夫人这会儿算是明白自己女儿的心思了，不过，薇薇为什么想要苏乐瑶去祈雨仪式上大放异彩？她不是挺不喜欢苏乐瑶的吗？
苏夫人对苏锦薇的态度彻底糊涂了，只是她并没有多问，直截了当地道：“既然如此，苏府便由你去竞选舞女。”
“三妹妹心中不要有太多的压力，毕竟从小在府外长大，没选上也没关系。”苏锦薇轻声一笑，反手将喝空的茶杯倒扣在桌子上，“只是要小心谢国公府那位，她从小善歌舞，可别被她艳压了。”
讲完这些，苏锦薇又和定国公他们聊起旁的事情来，只偶尔用余光扫一眼苏乐瑶，见对方若有所思，苏锦薇便明了自己的这一步棋是动成了。
皇上要举办祈雨仪式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京城，不少女子都动了选举舞女的心思。
整个京城都浮动起躁意，少年郎挂念着当祈雨仪式中的守卫，未出阁的少女便想在祈雨的舞台上一展舞姿，就连御林书院也受到了影响，接连几天上课，夫子都发了脾气。
只有苏锦薇一如既往地认真听课，下了学便端坐在书房里背诵经文，随着选举的日子近了，那厚厚一沓经文也背得差不多了。
苏夫人得知她每日背诵到子时，心疼得眼圈红了一片，几近哽咽道：“娘的傻薇薇，总是那么懂事。苏府不需要你去顶，好好学习，对娘来说就够了。”
他们对苏锦薇向来没有要求，永远百依百顺。
苏锦薇抿了抿唇，笑道：“娘，是我自己对自己有要求。”
上天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怎么可能什么也不做，只待在府中安心享受家人给她的一切？
苏乐瑶和顾长决一日不下地狱，她就一日睡不好觉！
“再过两日就是选举的日子了，薇薇，今日就早点休息吧！”苏夫人怜惜地摸摸她的头发，“把人养足了精气神，背起经文来才更流畅。”
那些经文已经背过两遍了，苏锦薇没拒绝母亲的提议，叠声应下，“放心吧，娘，我等会儿就睡了。”
她这头紧锣密鼓地进行着，还不忘抽空观察苏乐瑶那边。
为了这场选拔，苏乐瑶足足挑了几十套衣服，里头不乏有追求者送的，只是大多还是来自顾长决的银两。
上次顾长决抛下苏乐瑶上了谢娇娥的马车，心里头别提有多心虚。
次日来上学时，他却没见着苏乐瑶同他闹，反而对他更加小心翼翼和温柔以待，美好得仿佛不是真的。
顾长决忍了半日，终于开口问苏乐瑶是不是生气了。
“我哪里敢生气？”苏乐瑶眼带泪光，小巧的脸上泛起苦笑，“乐瑶只怕自己不够好，所以长决哥哥才对别人起了心思！还请长决哥哥不要随意抛弃乐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