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风强忍笑意,煞有介事地道:“这不是同你出了一笔银子,跟你一同买下了地契吗?”
扯到地契,慕侯爷的脸色微变。
这正是他此次来的目的。
“我来拜访,就是想提此事。”他颔首一笑。
大家都懂他笑里藏着的意思。
无非是想说他什么都知道了,就是想来谈判的。
夜已深,定国公收起笑意,冷冷地说:“侯爷想收掉酒楼,恐怕得问问我孙女的意见。”
“是是是,这酒楼的地契既然是你们一同盘下的,当然不能让我们说收走就收走了,这也不合规矩。”
慕侯爷好不容易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反而松了口气。
他先前是真没想到地契中还有苏锦薇的一份,所以才默认让慕夫人强制慕朝雨交出地契。
等后来看到地契上写了两个名字,他当即什么都明白了,连夜赶来找定国公。
还好他来的不算迟,敢在定国公发怒,向皇上状告他之前赶到了。
“我那三女儿实在是闷葫芦一个,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商量一声。”
慕侯爷呵呵一笑,目露精光,“不过这些日子,她每日都沉浸于酒楼,实在不像大家闺秀的样子。”
“府中女儿懂事,晓得自己做生意,你倒还抱怨起来了。”苏夫人蛮不是滋味地道。
“苏夫人误会了,我不是觉得她这样做不好。”慕侯爷跟他们打太极,“终归是个姑娘家家的,何况她又比你家薇薇年长些,过段日子就得嫁了。”
常年在朝廷上打官腔的人就是这样,说出真实目的前,总要弯弯绕绕讲一大堆。
苏锦薇在听到他想让慕朝雨赶紧嫁了这句话后,就不怎么听得进去了。
她难得有些没耐心的打断了,淡淡道:“侯爷到底想说什么?”
“你看你家小女,虽然成绩不错,但还是有些心急了。”慕侯爷呵呵笑道。
定国公听他这么评价自己孙女,张口就怼:“大晚上的,你在这儿磨磨唧唧,我孙女也只是说出了我们的心里话!”
慕侯爷碰了钉子,也维持不住笑意了,冷冷地说:“那我就直言了,朝雨很快要嫁人,没心思操持这么多,你们把那地契的钱退还吧,这酒楼我们不开了。”
此话一出,满室寂静。
苏府几人都有些不可置信的对视一眼。
最后,还是苏锦薇忍不住说:“侯爷话别说太早了,酒馆前期的那些投入消耗巨大,这段时间才好不容易赚了点,这时候抽身,恐怕不是什么明智之举罢。”
“道理我自然懂了,不过嘛,要为了赚这点蝇头小利,耽误了终身大事,那才要命。”
慕侯爷眯了眯眼睛,从眼缝里射出点贪婪的光。
“不过,如果你也觉得朝雨亏了的话,倒是可以适当多退一些。”
“噗……”苏锦薇没忍住笑出声了。
被一个小姑娘当众嗤笑,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慕侯爷木着脸,“你要不愿意,也就罢了!我也只是看你们是朋友,所以才说这一句。”
他这是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了?
又当又立,苏锦薇才不惯着他!
“侯爷啊,你今晚来,就是讲这事的?”苏锦薇含笑问。
她的手指敲敲木头茶几,咚咚的闷响在夜里格外清晰。
“我手上也不是没有银子,不过你知道要退多少银钱吗?”
谈到钱,慕侯爷眼睛都亮了。
他顾不得摆长者的架势,絮絮叨叨起来,“我让手底下的幕僚随便给我算了下,也免得说我们占你便宜。”
苏锦薇从始至终笑眯眯的,“你说吧。”
“那地契是不是5万两白银买的?朝雨少说也要一半,那就是2万5的白银。再加上这几个月的收入,10万两白银,如何?”
苏墨风差点把水喷出来。
他翘起一边唇角,嘲道:“这几个月加在一起,只谈进账,都没有10万两吧?侯爷大晚上的,是来讨价还价来了?”
“哎,这不是没瞧见账本吗?”慕侯爷的眼珠子滴溜溜转动,“我查过了,那地段寸土寸金,你们又是京城第一家办江南味的酒馆,每日的人/流水很大,我的人蹲了一天,就见你们赚了至少五千两。”
“那侯爷知道我们每日的菜进价是多少吗?”苏锦薇似笑非笑道。
慕侯爷才不关心成本有多少,他只想能拿多少算多少。
在一番拉锯后,他才勉强松口,“那就8万两,行了吧。”
8万两白银,对慕府目前的状况来说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了。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苏锦薇,垂涎道:“今晚能拿出这么多吗?要拿不出,我明日再来也可以。”
“慕府是要揭不开锅了?”定国公懒懒地嘲讽道。
都到了这地步,谁都懒得装了。
慕侯爷阴沉道:“早给晚给,早晚要给。亲兄弟还算明账呢,国公有什么不满吗?”
“我祖父倒没什么不满,我也觉得侯爷说的句话挺对的。”
苏锦薇把玩着手中喝空的茶杯,一双眼眸似乎能看穿慕侯爷藏在肚子里的小九九。
慕侯爷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会被一个小姑娘看得浑身不自在。
就听苏锦薇慢悠悠地说:“亲兄弟还算明账,那退还地契的钱,还是让我亲自交给朝雨姐姐吧。”
“吱——”
矮凳在地面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慕侯爷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攥着拳头站起身,凳子都被踢倒在一旁。
他粗声粗气道:“我是她父亲,你交给我有何不妥?”
“侯爷虽是朝雨姐姐的亲父,”苏锦薇故作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可在地契上签字的人也不是你。再说了,侯爷一口一个要退地契,跟我合手的又不是侯爷,你说的那些话哪里又作得数呢?”
慕侯爷几乎要气疯了。
他大晚上在这喋喋不休,连老脸都不要了,如今的场面是他绝不想见到的!
“我管不了那么多,要是你今晚不交出钱……”
苏府几人脸色皆冷,定国公启唇嘲讽,“你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