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这句话让苏锦薇感到莫大的压力。
她没回头，快步如融入人群。
李安若想要她帮忙，可苏府都自身难保，这时候最聪明的做法应当是保全实力，在角落默默观看。
“砰。”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时没注意到，前面还站着个人。
“抱歉……”苏锦薇下意识揉了揉发红的额头，抬头一看，竟是微微挑着眉头的顾凌墨。
“刚才谈了什么？”他淡淡地问，“你的脸色似乎不是很好。”
“……哦，”苏锦薇迟钝的思索了一下，“没什么重要的。”
顾凌墨的眸色暗了暗，“是么？”
这人向来善于察言观色，苏锦薇心知对方八成没信。
只是眼下人多眼杂，再多的话，苏锦薇也不好在这儿说了。
她轻轻踮起脚尖，附耳道：“到时候再告诉你。”
顾凌墨的黑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等他回过神来，苏锦薇已经落回原位，平静的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做过一样。
顾凌墨禁不住眯了眯眼，正要说些什么，又顿住了。
恰好苏夫人和苏明越也来到了他们身前。
“凌墨，跟薇薇聊的怎么样？”苏夫人一边挽着苏明越的胳膊，一边笑眯眯的问。
“爹，娘。”苏锦薇生怕他们又要说些有的没的，赶紧小声提醒。
苏明越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温和地笑道：“之前薇薇跟你讲过成婚的事吧？既然打算是明年，有想过具体的日子吗？我们做长辈的也好有个准备。”
“此事我本想同您好好说，”顾凌墨微微颔首，“只是明年的风向暂且不清楚。”
苏明越的面容也跟着凝重起来，“你说的也有理。”
“但大致得有一个范围吧？”苏夫人忍不住问。
顾凌墨没有给出一个准确的日期，而是看向了一边的苏锦薇。
仿佛在说一切都听苏锦薇似的。
苏夫人跟苏明越也跟着看了过去，苏锦薇的脸颊顿时有些发热，她清了清嗓子，道：“我明年春闱在2月，倘若不出意外的话，那就在四月到五月之间，如何？”
“这个好！”苏夫人兴高采烈的说道，“正是春上，天气大多明媚，大婚最好不过。”
“不过还不确定呢，”苏锦薇忍不住小声吐槽，“娘，你怎么一副好不容易把我嫁出去的样子？”
“你个傻丫头，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苏夫人戳戳苏锦薇的头，压低声音道，“凌墨说了，你有时间就多回府上看看。”
苏锦薇顿时惊愕地抬起头，看向顾凌墨。
那个男人还是一副不善言辞的漠然模样。
当朝女子出嫁，一般很难再有机会见父母、亲人一面了。
苏锦薇的心头涌出一股难言之情，她飞快低头整理情绪，等再次抬起时，眼尾还有些发红。
“那就暂且这样定吧。”
毕竟有婚约牵涉在这里，婚前男子和女子接触太多不好，容易被人讨论。
两方只能分离。
一整个下午，苏锦薇的耳边都充斥着欢声笑语。
一天下来，苏锦薇面上的肌肉都笑僵硬了。
总算结束，她疲累的连手指都抬不起来。
“这就觉得累啦？”苏明越调侃道，“明年轮到你，做新娘子可更累。”
“哈哈哈！也当是积攒点经验嘛。”定国公笑呵呵的拍拍苏锦薇的肩膀。
苏锦薇满脸无奈的看着家人们调笑自己，见大哥也想补刀，机灵道：“大哥过年了也十七了。”
“你可别把火往我这招！”苏墨风赶忙摆手，躲到一边去了。
劳累了一天，苏家几人一同回了府。
苏夫人拉紧衣裳，道：“这天也越来越冷了，回头让裁缝铺给薇薇再订套毛草吧。”
“可别，”苏锦薇赶忙摆手拒绝，“我屋子里还多的是呢，况且也不知夫子什么时候就要考核，我哪有那个时间去折腾？”
“那倒也是，”苏夫人叹了口气，“你个女孩子家家的，读书竟比你哥哥和弟弟还要刻苦。”
“正因为是女孩儿，所以才要多读书。”定国公不以为意地道，“现如今遍地走的文盲一大把，看咱们薇薇多争气？指不定以后还能入朝为官呢。”
“要是薇薇真能入朝为官，那恐怕是古今中外第一女官。”苏墨风笑道。
“恰好你能跟你大哥互相帮衬，也免得我们在家里担心了。”苏夫人心中的忧虑降下去了，也跟着笑了起来。
自从苏乐瑶嫁出府后，一家人又恢复了从前其乐融融的模样。
苏墨云一边听着家里人对阿姐的赞扬，一边也在心中默默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好好读书。
可不能到后来，还得是阿姐来照顾自己。
府中有两个刻苦读书的，家里便或多或少的减少了一些必要的宴会。
一时之间，偌大一个苏府，竟然显得寂寥了不少。
十二月中旬，苏锦薇总算被柳夫子提出去“溜了”。
跟苏锦薇猜的所差无几：柳夫子根本不只考书上死板的背诵，而是借着每篇文章，问她一些很难处理的朝廷政事。
好在她专程请教过曾经在朝廷有话语权的祖父和父亲，这才回答的不算太过出格。
“嗯……看来你这些日子还算下了些功夫，没让我失望。”柳夫子摩挲的自己下巴上的胡子，盯着最后一个问题，又道，“这答案，你问过凌墨吧？”
“是。”苏锦薇有些惊讶。
她的回答确实借鉴了一些顾凌墨的想法。
“很不错，没有傻乎乎的把它全背了。”柳夫子满意的点点头，“看来你也是有自己想法的。”
苏锦薇敏锐的察觉到今日柳夫子提过好几次“自己的想法”这件事。
她小心翼翼的问：“夫子，那处理朝廷中的政事时，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还是坏事？”
“如果你是个男子，那么我会建议你收好锋芒，做一个随大流的人。”
柳夫子停顿了一下，原本因为苍老而显得有些浑浊的眼球，舒然迸发出一股夺目的光彩。
“但你是洪/流中的异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