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春桃在问出这句话之前，心中还有一丝不确定。
那么再看到苏锦薇布满失望的眼神时，她几乎百分百肯定，小姐真的全部都知道了！
春桃的心尖一颤，双膝也跟着发软，当场就跪了下来。
“小姐，是奴婢鬼迷心窍，恳请小姐饶奴婢一命！“
这段时间，苏锦薇对她若即若离，她就发现问题了。
可惜她一直抱有侥幸心理。
直到今日，苏锦薇去顾府这么重要的事，也不愿意带她，她才彻底意识到了——
小姐一直在等她来主动承认错误！
无尽的懊恼布满了春桃的心。
她在思索究竟是哪一步露出了马脚，以至于要她如此狼狈的在这里求饶。
苦苦思索间，她冷不丁对上苏锦薇冰冷的眼神，冷汗当场就下来了。
“小、小姐。”
“事到如今，你还是心怀鬼胎？”苏锦薇缓缓蹲了下来，跟她平视，“我自小待你不薄，你我一同长大，就如亲姐妹一般……春桃，你究竟是为什么要背叛我？”
春桃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她慌忙垂下眼眸，像是怕被苏锦薇戳穿心中的软弱。
苏锦薇却早有所料的捏住她的下巴，拧眉直视着她的眼睛，眼眶也泛起了红色。
“春桃，你背叛我，也总该告诉我为什么。”
“我、我没有透露小姐什么重要的东西……”
“我不想知道你背叛了我哪些，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是为什么要背叛我？”苏锦薇加重了语气。
明明只是三言两语，却如刀子一般凌迟着春桃的心。
她咬了咬颤抖的下唇，忍了又忍，眼泪还是决堤一般涌了出来。
“小姐说待我如亲姐妹一般，可奴婢不觉得如此！”
“那个碧兰不过也只是一个贱婢，还是伺候三小姐的人，跟小姐非亲非故，甚至还算有点仇。”
“可小姐却次次帮她，甚至让她飞上枝头，成了顾府被人伺候的主子！”
“小姐做这些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奴婢的心情？”
说到最后，春桃几乎泣不成声，下唇都要被她咬烂了。
“奴婢只是……只是不甘心！小姐总是愿意帮助那么多人，可从来都忽视奴婢。要是奴婢再不争取，过不了多久，小姐身边就要换人了。”
她将掌心摊开，苏锦薇的目光情不自禁滑下，只见她湿漉漉的掌心里，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新茧。
其中不少破了，留下干褐色、来不及擦掉的血迹。
“这是怎么回事？谁伤你了？”苏锦薇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语气严厉。
她的脑中闪过了很多，比如因为这段时间的冷淡，有其他丫鬟认为春桃不受重视，就故意欺负春桃。
不过很快她又反应过来，春桃平日里的人缘很不错，不至于落得人人都来欺负的地步。
“不是别人欺负我，”春桃凄凉一笑，笑容中又透出自嘲，“是奴婢自不量力，想练的跟小七她们一样的身手罢了。”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将苏锦薇苍白的脸色照亮。
她终于明白了。
问题竟然是出于这里？！
“你跟她们的关系不是还挺好的吗？”苏锦薇几乎有些不可置信的站了起来。
刚把小七和十四领回府的时候，她也担心过春桃会吃味。
那时候她专门注意了一下，发现春桃对于小七和十四的接受还算良好，便也不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没想到到头来，还真的出了问题？
“我从小就把你放在身边，你何至于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她忍不住再次发出了疑问。
“是，她们刚进府时，我确实不觉得有什么。”
春桃直挺挺的跪在地上，下巴高高扬起，一双眼睛里充斥着有些刺眼的亮光。
“毕竟多点丫头，才能把小姐伺候好。可后来……”
“后来小姐什么事都让她们去做！甚至有很多都是奴婢都不能知道的。”
明明放在以前，她才是苏锦薇唯一的心腹。
手底下那么多丫鬟，无一不曾对她表达过羡慕，说小姐只把她当成知心人。
可自从十四她们入府以来，那种小姐对她特殊的感觉，就在一点点消失。
“小姐，说到底，是奴婢太过贪心。”春桃用力闭上眼，两道清泪从脸颊上滑落，“奴婢做了太多对不起小姐的事，还请小姐责罚吧。”
“我要真按着你做错的事来责罚你，你以为你还能跪在这里吗？”
苏锦薇的脸色沉了下来。
脑中不可遏制地闪过上一世，春桃最后的结局。
于是乎，再心狠的话便也说不出口了。
她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心也像被刀凌迟一般。
她怎么也没想到，她这一世想要保护的人，会在背后给她刺上一刀。
“春桃，你太让我伤心了。”她颤声道。
春桃仓皇地睁开眼，“小姐……”
她从小跟在苏锦薇身边，见状，也知是彻底伤了苏锦薇的心。
“对不起，小姐，可是奴婢保证，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小姐的事！”她慌忙膝行到苏锦薇身前，抱住苏锦薇的腿，“奴婢只是透露了十四和小七的行踪而已！”
“我问你，我母亲是怎么知道小七的来历的？”苏锦薇一动不动地冷声道。
“是奴婢说的……可奴婢也只是想把她们赶走而已！”春桃慌乱地解释起来。
她也不敢再说自己的私心了。
如果小姐因此再也不肯见她，那还不如让她死了！
“自从十四和小七不在府中以后，奴婢再也没有见过那个人了。”
那个人？
苏锦薇短暂地从心伤中抽离，敏锐道：“跟你见面的人到底是谁？”
“是一个蒙面的人，”春桃忙不迭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都托盘而出，“那人是主动找上奴婢的，看身形是个男子，讲话的声音十分沙哑，估计是用了什么手段，总之不像本来的声色。”
“他找上你，你就答应了？”苏锦薇顿觉出几分嘲讽。
春桃也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
她结结巴巴地说：“奴、奴婢也不知道，那时候奴婢正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