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薇也意识到了后果，紧张得额头留下了一滴热汗。
“皇上误会了，”顾凌墨倏然接口，淡淡的道，“郡主初入朝廷，以为拉帮结派，是方才臣那样帮着讲话而已。”
苏锦薇感到有一抹目光落在自己的肩上，一颗心突然就平静了下来。
她故作懵懂地反问道：“难道都督要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
虽然尚审阅巴不得苏锦薇吃瘪，可又忌惮万一顾凌墨手上真掌握着什么证据，那他们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念及此，尚审阅才露出格外欠扁的笑，道：“说了像你这种娇生惯养的小姐，就该待在深宫后院里，别什么规矩都要等到我们亲自来教。”
皇上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不悦地道：“好了，尚爱卿，不要总说这些不合的话。”
“是。”尚审阅早有所料的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如此争吵一番，也没吵出个什么结果。
不过也算是勉强扭转了苏明越在皇上心目中的形象。
皇上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道：“这件事朕会让人好好查的。在此之前，苏爱卿，你就在府上休息几天，等到事情水落石出以后，再做安排吧。”
这竟是直接将他遣回府了。
苏明越握紧了拳头，双目猩红地道：“皇上……”
“父亲。”苏锦薇小声的阻止了。
皇上就当没听到，烦厌的一挥手，“退朝。”
结束了，苏明越还不甘心，起身要追寻。
苏锦薇根本拦不住他，无奈的想要追上去，又被顾凌墨叫住了。
顾凌墨的神情十分严肃，道：“你先别管他，你跟我过来，我有件事跟你说。”
这样的表情，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苏锦薇几乎是忐忑的跟着他，一路下了长长的石阶，左转穿进宁静的林荫小道，到了一处僻静地。
“此事八成是尚家出手的，我的人查过去的时候，证据已经被他们销毁的差不多了，我手头的证据不能够完全证明你父亲的清白。”顾凌墨言简意赅。
苏锦薇虽然早有所料，可听到事实如此时，还是气得红了眼眶。
“眼下辩解再多也没有用了，你也别将功夫都花费在这上面。”顾凌墨提醒道。
“我也没打算帮父亲一起劝皇上，刚才我是想拦住他。”苏锦薇沮丧道。
她如今算是完全见识了官场的险恶了。
“我知道。”
“那你还……”
“因为我要跟你说的不止如此。”顾凌墨目光沉沉，“你大哥出事了，你知道吗？”
“什么！”这话仿佛一剑刺中了苏锦薇的心脏。
接二连三的事故让她实在有些难以承受，情绪激动的抓住顾凌墨的肩膀，“他怎么了？还活着吗？在哪儿！”
“你冷静点！”顾凌墨完全没料到苏锦薇的反应这么大，连说了几遍让她“冷静”也没有效果后，他干脆一把抱住了苏锦薇。
过了好一会儿，苏锦薇的颤抖才停止下来。
“只是办的案子出了点差错，被革职回家了而已。”顾凌墨这才缓缓道，“他人还在京城呢，怎么可能会出事呢？”
“对不起，”苏锦薇艰难地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深吸一口气，又颤抖着吐了出来，“刚才吓着你了吧？”
“嗯。”顾凌墨没有否认。
倘若这时候有任何一个人在场，都能轻而易举地看到他眼中的心疼。
他甚至有些后悔帮苏锦薇走到入宫这一步。
这些事情他帮忙处理就好了，苏锦薇不该受这些苦的。
“我大哥现在回府了吗？我去看看他。”苏锦薇完全没觉察到顾凌墨对她的情愫，而是喃喃道，“大哥非常看重宫里的官职，这一遭下来他心里肯定很不好受。”
“嗯，”顾凌墨还想说什么，余光瞥到了前来禀报的下属神情焦急，话锋一转，“我就不送你了，你路上小心，还有，切记，以后在朝堂上少发言。”
“……像今天这样也不行吗？”苏锦薇心中像是堵着一口气，无处抒发，郁闷得她难受得不行。
“绝对不行。”顾凌墨想也不想就否决了。
他本该再说些宽慰的话，可下属的神情让他十分在意。
还有可能是皇上那边出了什么事。
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待在这里安慰苏锦薇，只再简单的重复叮嘱了几句，便匆匆离开了。
苏锦薇怅然若失的站在树下，一个人独步沿着来时的方向往回走。
明明路上是她跟父亲一起来的，如今回去的就只有她一个人。
还有大哥，心心念念的官职，也就这么没了。
“苏锦薇！”
一道急促的呼喊换回了苏锦薇的神志，她闻声看了过去，发现是柳夫子以后，颓丧的神情顿时褪去。
“夫子！”她快步迎了上去，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急切。
夫子教会了她很多，如今她遇到了这样的困境，希望柳夫子能跟从前一样给她一个答案。
可能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柳夫子就粗声责骂道：“你今天在堂上说的那些话，我都知道了！”
“……对。”苏锦薇怔了怔。
“我不是早就提醒过你，在朝堂上不要乱讲话吗？”柳延平气急败坏地说，“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差点就犯了大错？”
“……对不起。”苏锦薇讪讪地垂下头，“学生愚笨，看到父亲被人陷害，实在很难保持镇定。”
“所以你才会让自己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别忘了你还什么官职都没有！别人犯了错还有官职可以削去，你呢？你什么都没有，是很有可能会被发配的！”
柳延平一句句带着怒意的责骂，都如同利剑一般穿透了苏锦薇的心脏。
她知道夫子说的话有道理，可委屈的情绪还是不断的上涌。
这样不对。
她勉强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轻声问：“夫子，我现在该怎么办？”
父亲被人设计，大哥也不知被什么人暗算了。
就留下她一个没有官职的人，每天上早朝却也一句话都不能说。
苏锦薇希望柳夫子能够给她指一条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