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脆把所有人的名字都往官府那一报,还管他什么是真是假,孰对孰错?
要是不承认,一顿鞭打下来,就不是,也认了。
定国公坐在桌子边,反手将茶杯倒扣在桌面上,冷冷地道:“反正她在府中,没一天安了好意,仿佛不将府中的水搅混,她就不肯罢休似的。”
“薇薇,你那计划到底是什么?”苏明越都难得沉不住气了,“实在不行,还是赶紧让她嫁了吧。”
留苏乐瑶在府上,实在头疼得很!
唯有苏夫人还留有几分镇定,“这事涉及大半京城的达官显贵,可切莫轻易下定论。她不是说她染了疾?”
“是啊,”苏锦薇笑了笑,“我也正是因此,才没继续盘问下去呢。”
不过,到底染没染疾,这可是说不准的。
大家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都在心里埋了个种子。
“且走一步看一步吧,还不知顾小叔有没有将山匪头子捉拿回来呢。”
苏锦薇想到这,心里又有些担忧。
顾凌墨可是在皇上面前下了军令状的。
要真没把人捉回来,顾凌墨虽不至于真没了丞相的官职,可在朝廷中多少也失了威望。
不知是不是担忧的缘故,苏锦薇一夜都没睡好,在床上辗转反侧。
天刚放明的时候,怜依跑来敲门,说是苏夫人一大早找来了。
苏锦薇急忙从被窝里钻出来,套了件薄绒外衣,鞋都差点穿反了。
“母亲,你怎么来了?”
她匆匆理了下发梢,引苏夫人到里屋来坐。
“我这不是怕你睡不好,专程让人盯着凌墨的消息吗?这不,刚得了下人的传信,我就过来了。”苏夫人微微笑着。
她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让苏锦薇脸皮发烫。
苏锦薇推了下苏夫人的手,道:“我看起来哪有那么急了!”
“你呀你,娘还不知道呢?”苏夫人笑着用手指戳戳她的额头。
苏锦薇确实睡得不踏实,捉住母亲的手指,道:“小叔抓着人了?”
“嗯,已经押送到官府那里了。”苏夫人不卖关子,“估计今上午就会提到大理寺去审,那后头决计是有人指使的,也不知能不能审出到底是谁?”
苏锦薇对那个大理寺少卿还有点印象,看起来是个圆滑的人。
只可惜,马场那一案估计还是不了了之了。
苏锦薇得了苏夫人亲自带来的消息,心里果然安定许多。
总归时候尚早,昨夜里又没睡牢,苏锦薇捂着嘴小声打哈欠时,苏夫人便推了推她。
“好了,看你困成这样子,还怪娘取笑你着急。再睡会儿罢。”
苏锦薇困得眼泪都出来了,强撑着眼皮,嘀嘀咕咕,“春桃,春桃?”
“小姐,我在这呢。”春桃从绣着海鸟的屏风后钻出个头,“是要用早膳吗?”
“唔……几时了?”
“小姐,寅时二刻了。”
往常苏锦薇都是寅时三刻便起来读书。
她揉了揉眼睛,“娘,总归就一刻钟了,我干脆起来念书吧。”
“天还才刚刚放明呢,我的傻薇薇,昨夜遭了那样的事,再多睡一会儿吧!”
苏夫人心疼地搂住她的脖子,又摸又捏,“你看看你,瘦了不知多少!一摸只剩下骨头架子了。”
“我昨天花了一天在玩,要是今晚还怠懒,夫子肯定要不高兴的。”苏锦薇犹豫道。
她也确实困得眼皮子打架,可难得入了柳夫子的眼,她不想让柳夫子失望。
苏夫人听到这个话,松了口气,展颜一笑,“你当柳夫子是什么人了?你昨天差点丢了性命,可把他吓坏了。他对你到底是有师恩的,怎舍得让你经受了那样的惊吓后,还赶着念书?”
见苏锦薇还在犹豫,苏夫人把她往床上一推。
“好啦!算娘求你,好好睡一觉吧。再读下去,人都要傻了。”
从苏锦薇的院子赶回去,脚程再快也要半刻钟。
苏锦薇的脑袋一沾枕头,就舒服得起不来了,干脆顺势抓住苏夫人的衣袖,撒起娇来。
“娘,薇薇好久没跟你共榻了,娘在我这儿歇下吧。”
苏夫人自然允了。
娘俩时隔多年,又睡到了一张床上。
苏锦薇原以为自己会有些不自在,没想到一合眼就睡了过去。
一直到日上三竿,还是苏明越怕她睡太过,胃里没点东西伤着身体,才叫,春桃把她喊醒来。
苏锦薇懒洋洋地用过早膳,又问:“母亲什么时候走的?”
“夫人也就睡了半个时辰没到,便起来了。”
春桃一边帮她擦手,一边笑,“小姐那么贪睡的人,这段日子雷打不动地早起,可把夫人吓坏了。今儿赖了床,夫人反倒吃了定心丸。”
苏锦薇也笑,抽出手不要春桃碰,“我哪有你说的那么懒!”
主仆两人笑闹了一会儿,忽听门外有人声。
苏锦薇收起玩闹的心思,原是顾凌墨来了。
她抓了一把椅子的扶手,起身又坐下。
等怜依进来通报了,她才状若刚听到,缓缓行至门前。
一夜未眠,顾凌墨却比她想象中精神要好得多。
“听夫人说,你才刚起来。是我唐突了。”他微微低下头,刚好能将苏锦薇的神情尽揽眼底。
少女神似懊恼,眼睫如羽翅抖了两下,接着往上一扫。
“我娘夸张了,我早起来了。”她抿唇讪笑。
“昨日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多休息几天也未尝不可。”
苏锦薇本以为会挨训,闻言,心里松了口气。
不过,也不知这话是顾凌墨的意思,还是柳夫子的本意。
苏锦薇小心翼翼抬眸,问:“还不知老师怎么说?”
顾凌墨没回答,慢条斯理地端详她。
直看得苏锦薇后背冒汗,他才缓缓道:“不先问问山匪的事?”
苏锦薇愣了愣,她刚起不久,脑子还不清醒,当即道:“不是已经抓到了吗?”
“你知道了?”顾凌墨眯起眼眸。
苏锦薇心头一震,想否认,春桃已然替她笑着答了。
“可不?夫人大早上过来告诉小姐,小姐这才睡了个安心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