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还有贵妃娘娘的母家，脸色皆算不上好看。
不过今日之事算慕容安挑衅在先，他们就是想找事也没处发。
御史率先打圆场，单拳抵在唇边，咳了一声，“既然公主没有兴致，你们这些舞姬还愣着干什么？再等下去，晚宴都要结束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琵琶声和胡琴声当即奏了起来。
气氛也随着音乐而逐渐缓和。
在一片歌舞升平中，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凑近了苏锦薇。
“小姐，奴婢方才盘问了那几个仆子，中途果然换了人。”
事情进行的有些太过顺利了。
苏锦薇在心中涌出怪异的感觉。
大家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了翩翩起舞的舞姬，这会儿要是说话会太过明显。
苏锦薇将声音压低到极致，近乎耳语道：“换了谁，查出来了吗？”
“嗯。”春桃面容凝重地说，“正是三小姐身边的丫头凝珠。”
这丫头的名字苏锦薇从未听过，不过说到底也是苏乐瑶那边的人。
“小姐，这回三小姐做的太过，必须得追究！”春桃的眸中闪过一丝厌恶。
她可是亲眼见证小姐是怎么熬夜刺绣的。
刺绣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体力活，一针一线耗费的几乎是绣娘的心血。
为了刺绣把眼睛熬瞎的也大有人在。
春桃等了一会儿，也没听苏锦薇说话，不由得有些着急，“小姐，要查的话得趁现在！”
要是再晚一会儿，被苏乐瑶将双面刺绣转移，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苏锦薇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仍旧秀眉紧蹙，“不太对劲。”
“怎么不对劲？”
“实在太容易了。”苏锦薇摇摇头。
她不觉得苏乐瑶会做出这么轻易就能查出来的蠢事。
春桃却不以为然，“那是因为我们发现的早呀！要按小姐原本的想法，应当是等晚宴结束后，才会发现双面刺绣不见的事。”
“估计是老天有眼，我们现在就去盘问三小姐，定能打她个措手不及！”
春桃越说到后面，气势越足。
苏锦薇撇了一眼闻声看向她们的几人，丢给春桃一个眼色，示意她小声点。
等那几人的注意力转回去了，苏锦薇才低声道：“我知道了。你去苏乐瑶那儿通报，让她在长门下等我。”
“小姐何必这么麻烦？直接勒令皇上彻查就是了！”春桃撇嘴道。
她只觉苏锦薇有些太过心善，以至于称得上软弱。
都已经把苏锦薇耗费那么多心血的双面刺绣偷走了，何必还留什么颜面呢？
“春桃。”苏锦薇略微加重了语气，眉间的褶皱也深了，“去办。”
“……是。”
春桃不服气地下去了。
虽两人已将声音压得极低，挨着苏锦薇而坐的苏夫人还是察觉到了异常。
苏夫人不动声色地将身子往苏锦薇这边倾斜了些，问：“薇薇，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苏锦薇下意识回绝，顿了顿，还是将事情大致讲了一遍，“我等会儿去长门跟她问问。”
长门离举办晚宴的宫殿也就几十步的脚程，是个通气的好去处。
苏乐瑶就坐在这一列最末，苏锦薇看到她出去了，也随后起身。
“注意安全。”苏夫人有些不放心，“娘跟你一起去吧。”
“可别，”苏锦薇在苏夫人起身前就按住了苏夫人的肩膀，赶忙附耳道，“我一个人出去就好了，不然咱家一次出去三个人，会引人注意的。”
苏夫人犹豫了会儿，最终松口，“有事不要强撑，实在不行等今夜回府，娘一定查明。”
“嗯，我都听娘亲的。”苏锦薇弯起眼睛笑了笑，这才离开。
一经门槛，门边守着的两个太监调侃道：“小主中秋吉祥！里头太闷，有好几个小主都出来透气了。”
苏锦薇抬眸望了眼天空黄橙橙的圆月，一边抬步跨过门槛，一边笑道：“嗯，出去吹吹风，等会儿就回来。”
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最终完全没/入黑暗。
苏锦薇一眼就看到长门下的苏乐瑶。
“还真是稀奇，也不知平日里姐姐对我爱答不理的，今夜怎么偏生要在宾客云集的时候，把我喊出来呢？”
明亮的月光打在苏乐瑶的脸上，将她的笑容勾勒得无懈可击。
像是套上了一层完美的面具。
苏锦薇凝视着眼前的面具，冷冷地道：“我全都知道了，现在装傻未免有些太晚了。是不是，妹妹？”
“二姐姐是又想到什么栽赃我的法子了？”苏乐瑶毫不畏惧地勾唇一笑。
看来诈苏乐瑶的法子行不通。
苏锦薇只得走第二条路，直言道：“你挺蠢的，下次要安排人偷东西，记得别用自己的丫鬟。”
她说完就紧紧盯着苏乐瑶的眼睛。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你不用自己的丫鬟，也确实没法说服大哥和阿云的仆子，替他们进去拿东西。”
“如此一来，也就无法偷到刺绣了。”
“我说的对吗？”
随着最后一句话落下，苏锦薇也没从苏乐瑶面上看到半点心虚。
这让苏锦薇心中升起很不好的预感。
“姐姐在乱七八糟的说些什么呢？”苏乐瑶甚至惬意地笑着问。
“凝珠不是你身边的丫鬟么？”苏锦薇拧眉抛出了最后一张底牌。
“哦……凝珠？我不太记得了，”苏乐瑶摊开手，无奈地耸肩，“哎呀，姐姐你知道的，我身边丫鬟的变动很大，我哪有那个心思一个个去记？”
她话锋一转，不怀好意地道：“再说了，凝珠貌似只帮四弟拿了斗篷吧？姐姐丢了东西，为何只怀疑凝珠，不怀疑大哥的人呢？”
苏乐瑶的眼底掠起疯狂的快意，她仿佛抓到了什么把柄似的，一步步朝苏锦薇走近。
月光将苏乐瑶的影子投在苏锦薇身上，就像是要将苏锦薇活活吞下去似的。
“还是说，姐姐的马车上原本就没有什么双面刺绣，这只是姐姐单纯想害我的借口？”
苏乐瑶迫不及待的想从苏锦薇脸上看到惊慌失措的神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