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洵亲吻着她滚烫的泪珠,轻抚着她的脸颊,摩挲她小巧耳垂,像是在抚慰舔舐伤口的猫儿。
趴在他肩上的人逐渐冷静了下来,还残留着微弱的抽泣声,一点点钻进他心里挠着,难受不止。
唐优优也知晓这下可算是在他面前出了丑,觉得有一丝尴尬,毕竟之前对他大呼小叫。
但明面上她才不会表现出来,就算抽泣得停不下来,那也得是昂首挺胸的。
“你不是挺忙的吗?还不赶紧去做你事儿,在我这儿浪费这么长时间,到时候耽误了,可别怨在我身上。”
她把他的手抬起来,捏着他的衣袖擦着眼泪鼻涕,又吸了吸鼻子。
容洵本是个有点儿洁癖的人,不过此刻却丝毫不介意,甚至见她没擦赶紧,又换另一只袖子轻柔地蹭着她的脸蛋。
“什么事儿都抵不过优儿重要,只要你说的,想做什么想去哪里,我都陪你。”
唐优优瞪着一双刚刚哭过,眼角有些泛红的双眼看着他,看了好一阵子。
就那样看着,等了许久,才见她心平气和地坐下。
唐优优缓缓吐了口气,她已经想清楚了,不管容洵出于什么理由跟谁拜堂成亲,这些事她都不会去管,就算哪怕他真的把心托付给除她以外的人,也无所谓。
她如今只想能够平平安安地活下去,没有那些惊心动魄的追杀,也没有躲躲藏藏的不安。
她想要的其实很简单,就是在这个世界,作为一名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活着。
所以,她不想再去招惹麻烦,尤其是这个大麻烦。
总是不由分说地给她惊吓,又是个来无影去无踪的主,除了让她胆战心惊之外,还有什么是让她称心如意的。
除了那张把她搞得五迷三道的脸,她唐优优虽然是个大色迷。
但一切还是得以自身安全为前提。
她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开口。
“坐好了,听我讲。”
容洵竖起耳朵,乖巧安静地坐在她对面,眨巴扎把眼睛,像一条听主人指令的哈巴狗一样。
“第一,你的事我不过问,等到什么时候你想跟我说了你再说。”
“第二,我不想掺和你的事,不管你是否出于什么理由借口跟谁拜堂成亲也跟我无关,但我不想看到因为你,让我深受其害。”
“第三,你自己定个期限来解决你的事,在你处理这些问题期间,我都不愿见你,等你什么时候解决妥当了,再来找我。”
唐优优说罢,一共竖起三根手指头。
“这三件事,是我原谅你的最低标准,如果你能做到,那咱俩还有破镜重圆的可能,若是你做不到,那便是死灰也复不了燃。”
她把最后几个字咬的格外清晰,还特地加重了语气。
容洵先是一愣,而后攥着她有些发凉的双手,放在嘴边哈了几口气。
“那便按优儿说的办就是。”
瞧他低垂着眼,本就迷人迷得不得了的面孔此刻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似的,叫人看了着实不忍心。
但唐优优咬着牙忍着不放自己动了恻隐之心,这人十有八/九又是在装。
“等我到了大水湾你就回去,该干嘛干嘛,在事情没有解决完之前不准来找我。”
她说得坚决,不给他撒娇拒绝的机会。
外面刮起一阵冷风,容洵赶紧把她推回马车。
“外面风大,赶紧进去。”
路边的景色逐渐变得跟以往不同起来,唐优优下了马车,瞧见这里虽是冬季,但依然暖洋洋的,连花草都还茂盛。
“这里就是大水湾啊,果真与别处不同。”
唐优优被这里的温暖的气候一击而中,这个冬天再也不用受冻了。
容洵将她送至城门口,便被唐优优阻止了前进。
“就送到这里吧,我也不愿他们见你,若是牵扯过多定不是什么好事。”
容洵拉着她的衣袖往身前一带,双臂环抱着,又抚上她的后脑勺,不舍得来回抚摸着。
“好,等到春暖花开之际,我定来接你。”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那日暮消沉,唐优优才驾着马车晃晃悠悠地进了城。
“要是再犯,夜月,你该清楚你的下场。”
夜月跪在冰凉的大地上,大冷天的,脸颊上硬是冒出来汗。
“是,属下定寸步不离地跟着夫人。”
“除你之外,我还另派了人去,要是你连个人都保护不好,你的这个位子也该换人了。”
说罢,容洵便消失在他眼前。
夜月站起身来,摸了一把脸上的冷汗。
还不如让他去各国执行差事呢,虽然苦了些,起码不用总是这样担惊受怕的。
唐优优根据之前夜月提供的线索得知,他们如今在大水湾开了一家医馆,好像是叫什么忧生医馆。
她走街串巷,终于赶在天黑之前,在东南角的巷子里找着了这家医馆。
只不过这大门紧闭,没见着一个人。
她走上前去敲门,也不见有人回应。
好不容易瞧见个路过的人,她连忙上前询问,“小哥,这天还早,医馆怎么关着门呢?”
那小哥瞧她一副外地人模样,想必是前来求医的。
“求医得去西市的惠民医馆,那里才是大水湾看得最好的郎中,这家医馆,已经闭门好几日了,听说是个庸医。”
唐优优不解,这唐老头医术高明,世间罕有人能及,怎么就成了这人口中的庸医?
有逮着几个人问了问,终于从一个大爷口中得知,他们是住在隔着两条巷子的那条街上。
来到门前敲门,敲了几声便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谁呀谁呀,一直敲,耳朵都聋啦。”
唐老头子一开门,瞧见眼前的人儿,顿时愣在了原地。
“哎呦孙女儿!”
这老头子激动地拉着她转来转去的,把她从头到脚给瞧了个仔细。
“当真是我孙女儿唐优优?”
唐优优瞧见他又比往日苍老了些,忍着一阵鼻酸,笑道,“不是我还能是谁,世上就我这么一个唐优优。”
老头子听了高兴地眼睛都看不见了,“老头子还以为你——”
唐优优想起那日,昔日的惨状还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