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抬眸，一双眸子里全是陆小宁急切的倒影，这一瞬，泪水突然涌上了眼眶。
这些年，自己瞒着这些秘密，真的是对的吗？
老太太心下哽咽，如果...如果她做错了，那这些年女儿是不是在天上含恨看着自己，恨自己没能给她报仇？
“外婆，您知道些什么？”
陆小宁见外婆迟迟不说，还以为是她后悔了，不免有些着急。
外婆本就固执，眼下态度好不容易有了松动，如果这次外婆不开口，陆小宁预感，她母亲死亡的真相，只怕永远都无法揭开了。
“你母亲的死，我也有责任。”
让一个母亲承认自己成了杀死女儿的帮凶，这件事何其残忍。
可她总也要说出来的。
老太太眼皮敛下，掩住了眸子里的泪光，语气带着愧疚：“都是我的错。”
陆小宁身子一震，瞳孔紧缩，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外婆，外婆害死了母亲？这怎么可能！
陆小宁怎么也不肯相信。
老太太只一眼，就看透了陆小宁的心思，苦涩一笑：“你也觉得不可思议吧，但我确实间接害了她。”
老太太声音沙哑，好似已经哭过一场：“当年，你母亲还活着的时候，我意外发现了唐翠和你父亲有些瓜葛。”
老太太看着远方，陷入了回忆。
“我愤怒陆仲的三心二意，但又心疼女儿得知真相后的心碎，所以，我选择了隐瞒。”
陆小宁坐在一旁，攥紧了手。
哪怕外婆说的轻描淡写，她也能感受到外婆那时候的无奈。
“唐翠不是个省油的灯，我怕她把事情捅到你母亲那里，就让人跟着她，那个私家侦探告诉我，唐翠除了和陆仲常接触，还时常谨慎地去见别人。”
陆小宁的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能让唐翠小心到避开私家侦探的跟踪，可见，那人是见不得光的。
那人会不会就是自己一直想揪出来的人？
陆小宁压下满腹的好奇，继续听着。
“我那时候是高兴的，如果那人和唐翠真的勾搭在了一起，也许有一天，她就厌烦了陆仲，我花了双倍的价格，另外找了个侦探继续跟着。”
“那人有些本事，跟着唐翠不过半个月的功夫，就摸透了唐翠和那人见面的规律。”
“还记得吗？你母亲去世的前三天，我去看过你。”
老太太勉强扯开一个笑容，看着陆小宁，视线模糊。
陆小宁依稀有些印象，抿了抿唇：“我记得，那天我爸妈吵了一架，他们吵得很凶，我很害怕，就躲到了门外。”
老太太点头：“没错，就是那天，我本是去看你母亲的，但走到门口，听到了他们的吵架声，我没有进去，本是准备悄悄离开，结果看到了在角落躲着的你。”
老太太眸子里全是怀念：“我到现在都忘不了，你那小小的身子颤的直发抖，而你母亲他们吵架，就是因为你母亲猜到了陆仲和唐翠的事情。”
陆小宁没想到，所有的变故，都是从那天开始的。
“我怕你出声，让陆仲知道我来了，也怕你母亲难堪，就上前拉着你去了附近的公园。”
老太太抬手摸了摸陆小宁的脸：“那时候，你很害怕地问我，你是不是马上就没人要了，你不知道，这句话，让我多心痛。”
“我生的女儿，我心里清楚，那孩子，看着娇弱，可性子要强，如果她知道陆仲和唐翠的私情，肯定会决绝地离婚，可你呢，注定就要在父母里面舍弃一个。”
“那一刻，我心软了，因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失去父亲的疼爱。”
陆小宁抬手，用纸巾帮着擦掉外婆眼角的泪珠。
“正巧，侦探给我打电话，说唐翠又要和那人见面，我一时有了主意，如果陆仲知道唐翠背后和别的男人有往来，他肯定会生气，说不定，因此绝了和唐翠继续来往的念头。”
“没有男人能受得了被出轨。”
“然后呢？”
陆小宁眼巴巴望着外婆，等着下文。
“我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坚持要亲自去拿到证据。”
陆小宁屏住了呼吸，不敢置信，外婆看着如此能忍的人，竟然会亲自去捉奸，这简直都不像她了。
“我跟着狗仔去了，也确实见到了唐翠和那人。”
“那人是谁？”
不知道为什么，陆小宁直觉，那人就是幕后黑手！
“不知道。”
老太太挫败地摇头：“那人脸上带着口罩，帽子和墨镜遮住了他的头发和眼睛，就连身上的衣服，都没有能够辨别身份的特征。”
陆小宁有些不相信，如果只是这样，外婆为什么要瞒着自己。
陆小宁盯着老太太，静静等着老太太说话。
“虽然我不知道那男人的身份，但却听他说到能够帮助唐翠得到陆家的家产。”
老太太缓缓吐出一口气，似是想把所有的怒气也全都吐出去一般。
“我没想到那人心思这么恶毒，唐翠贪心了些，可人不坏，那人开口就是陆家家产，唐翠又怎么能忍不住。我听的着急，一时不小心，出了岔子，被他们察觉到了。”
老太太眼前又浮现出那日的场景，和死亡贴的那么近，老太太想忘记都难。
“我跑得快，那人没有跟上来，但我不确定他们有没有看到我的脸，我心里没底，紧张了一天，不见唐翠上门，我知道，他们应该没确定我的身份。”
陆小宁听得，都胆战心惊。
那人能对她母亲下手，可见不是善茬，若是外婆被他发现了，必死无疑。
陆小宁正等着听后续，谁料，老太太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半截身子都埋进土里的老人，撕心裂肺地哭着，陆小宁的心都跟着揪住了。
“外婆，都过去了。”
看着外婆失态，陆小宁后悔自己把她逼得太紧了。
老太太用力抹掉泪水，一副绝不遮掩的态度：“我原以为，那人没查出是谁偷听，可能会就此作罢，但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竟然把主意达到了你母亲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