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终古说:这叫什么事?老祖宗几百年的规矩都让他破完了,他自己和美人瞎闹,我等白天都不能上朝议事,得随着他、夜里上朝!
阿壬看看终古,阴险地冷笑道:说此等话,不怕杀头吗?!
右相赵梁:天王之为,自有他的道理。
关龙逄:那算了,都回家吧。
终古:左相不可,万一天王要是来了呢?说咱们无人上朝,可是大罪。
关龙逄点点头:太史令言之有理。如此,却怎么办?
终古:白天在这里等,夜里再来等,等候天王的召见。
关龙逄长叹一声:唉——
天慢慢黑了下来,像一袭巨大无朋的黑大氅笼罩大地。而在这一片漆黑的夜幕中,倾宫的周边却灯火通明,特别是大厅的进口处,灯火闪亮,人声熙熙攘攘。
关龙逄也率领着众大臣在夜宫外等候多时,大家汝一言我一语,牢骚不断,忽然间,一队人抬着大酒桶走了过去,直进到倾宫中,霎时酒香四溢,扑鼻而来。
众人纷纷赞道:真香啊!这酒真是好酒!
终古也点头称是:好酒。
关龙逄奇道:谁能饮这么多呀,就算是全斟鄩城的人都来饮酒,也未必能饮完。
终古接道:莫不是天王忽发善心,明日让全城的人都来尝一尝这宫中美酒?
关龙逄摇摇头,道:别想这么好的事!天王是什么样的人,汝终古应该是一清二楚。怎么会……
话未说完,只见一内侍走出来,高声传令:天王有令,众大臣进殿——
大家一走进来,就闻见浓郁的酒香——刚进去的一队人正把一坛坛的美酒往池子里倾倒。
大家不禁面面相觑,不知夏王这是何意。
夏王履癸在前方台上正抱着妹喜抚摸,见众人来了也毫不在意,顺手把妹喜放在自己的腿上,高声道:汝等都来了。都给我顺着酒池的边沿,坐在地上!
夏王中气十足,声音洪亮,他一发声,大殿中前后左右都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虽然不解夏王的意思,却都服从命令,乖乖地都坐在了酒池边沿。
履癸揽着妹喜走下来,走到酒池边上,拿着大爵杯,弯下腰去,舀出两杯酒,自己端了一杯,交给妹喜一杯,两人举杯相对,喝了下去。
履癸又舀出两杯,交给妹喜一杯。
终古小声对关龙逄道:天王海量,可听说天妃酒量不佳呀。
谁知这次两人举杯,却只是喝了一口,就又将杯中酒倒进酒池。
履癸道:天王天妃的残酒,已经倒进酒池。请诸位都饮酒,就当是天王天妃的恩典、雨露滋润,汝等均沾!
履癸吩咐左右:给大臣们每人发一个爵杯。
旁边的士兵闻令,将爵杯一一发下去。
履癸高声道:众卿听令,大家一齐饮酒池子里的酒,我击鼓为号,鼓响开始喝。我和天妃的酒进了池子,汝等却不能有一滴酒洒进池子里。再盛酒时,必须给旁边的士兵亮亮底子,爵杯里必须干干净净!兵士们,汝等一人盯着一个大臣,都记下来。击鼓三通,鼓声一停,就停止饮酒。谁饮得最少,就鞭笞二十!开始!
众大臣闻令,想都不想,急忙用爵杯舀酒喝。有的慌里慌张,爵杯掉在了地上,惹得妹喜“咯咯”地笑。
关龙逄舀酒喝下一爵杯,扭头看终古坐着未动,就也停下不喝了。
妹喜“咯咯”地大笑:这好玩,好玩。如果酒池上泛舟饮酒,更好玩。
履癸更高兴:行啊,到下一次,让奴隶们准备好,酒池上泛舟饮酒。好,鼓声停了,现在,看看谁饮的最少?
立在终古身旁的兵士大声报告:报天王,太史令终古,一杯未饮。
终古站起来,拱手行礼道:天王差矣!我等是来奏请国事的,不是来比赛饮酒的。
阿壬闪身出来,进谗言:天王,方才在外面时,太史令就对天王不满,说了好些对天王不满的话,应该斩首。
履癸却道:太史令好歹是本天王的老师,虽然如此,本天王说过的话,不能不作数。来人,将太史令拉下去鞭笞二十,免为庶民。
士兵答应一声,将终古拉出大殿,鞭笞二十。
开始时终古还能咬牙承受,到后来就昏了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终古睁开眼时,发现已经在自己的家里了。夫人流着泪给终古擦洗、包扎。
终古道:我怎么回来的?
夫人回道:是左相关龙逄大人,派人将汝送回来。
沉默良久,终古叹气道:不要哭。夫人,我等该走了。
夫人惊讶道:走?往哪里去?
终古道:扶我坐起来……我早已占卜,大夏气数已尽。商国王气沛然,商侯又礼贤下士,必成大事。闻听商侯谦恭待人,不如投奔商国……这样,我休息几天,待伤好了,就准备走。
夫人却道:大王残暴,如闻听汝投奔商国,恐怕我等走不出斟鄩城就会没命了。
终古点头道:确实如此。
2、
十天后。
已是夜深人静,一辆马车来到斟鄩城东门。
大夏的规矩,酉时之后,便关闭城门,防止盗贼出入。见这辆马车来到,守门兵士便上前查问。
马夫道:我家主人快不行了,要回老家去。
一个领头的士兵伍长看看:车上拉着的终古确实是一副重病在身的样子,奄奄一息。
伍长挥挥手道:是太史令,放行!
谁料刚刚黎明,东门正骑马巡视四门,来到东门,伍长向其报告了夜里的情况。东门正却是知道太史令因不愿饮酒而受鞭笞的事情,想了想,感觉不对劲,就拨转马头,策马而至倾宫外,将终古出城的消息报告给大理阿壬。
阿壬吃了一惊,知道这个时候夏王正是进早餐之时,便急忙进宫见夏王,报告道:终古携带家人,夜里驾车出斟鄩城,往正东而去。
夏王并未在意,道:太史令出城,怎么了?
阿壬道:太史令向东而去,显然是逃奔商国。
履癸这才恍然大悟,怒道:受了鞭刑,便叛我而去。还有王法吗?!大理,汝带兵追击,追上之后,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