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怔了一下，嘴角划过一丝苦笑。
的确是有点儿晚了，可是时光不能倒流，她能怎么办呢？很多时候，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想再找补都已经不可能了。
“正昊，爸爸妈妈对不起你……”
“您别这么说，都过去了！”
可是真的过去了吗？一想到以前经历的种种，他就觉得心里像针扎似的疼，可是能怎么办呢？他只能这么跟母亲说，就是不想让她有心理负担。她本来身体就不好，他不能为她做什么，这是唯一能做的。
母亲没有说话，她心里还是觉得对不住儿子。
不过一想到天上掉下来个大孙子，她就觉得发自内心的高兴。这件事，还是要第一时间告诉丈夫，让他也高兴高兴。
离开书房，母亲的脸上洋溢着笑容。
回到房间以后，她立刻给丈夫陆国雄打了个电话。
“国雄，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我现在在外面呢，等我回去以后再说吧。”
陆国雄的声音疲惫沙哑，心事重重的样子。
听他这么一说，陆母立刻就没了兴致，微扬的嘴角也耷拉下来。这老头子，真是的，明明已经退居二线了，还总是忙忙碌碌的。每天待在家里的时间和退休之间也多不了几个小时，想想就觉得郁闷。
最近更是忙得脚不沾地，问他在忙什么，他总是一句“跟你说，你也不懂”堵住她的嘴。后来，陆母干脆也就懒得问了。
天大的好消息，总想找个人分享，憋在心里真是难受。
以前她都睡得比较早，可是这次，她却是靠在床头上戴着老花镜，一边翻看杂志，一边等着老头子回来。
眼看着都快十二点了，给丈夫打电话也没有人接，无奈，她只觉得眼皮不停地在打架，所以便放下杂志，一边打哈欠一边躺下。
有一道车灯的亮光在窗帘上划过，陆国雄回来了。
陆母披上衣服，拉开卧室的门就冲下了楼。
“这么晚了，还没睡？”
“打电话的时候不是告诉你了吗？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说吧，什么好消息？”
陆国雄怎么都提不起兴致来，把外套脱下来挂在衣架上，径直走过来坐到沙发上，指起手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
“程萧的儿子程阳阳，是正昊的亲生儿子。也就是说，他是咱们的亲孙子！”
陆母的口气依旧很激动，激动得眼里都闪烁着泪花。
“不可能！”
陆国雄微微变了脸色，声音有点儿发颤。
他当初明明交待过老周把事情做得干净一点儿，老周也亲口说过是他逼着程萧进医院做的流产。老周是这个世界上他最信任的人，怎么可能骗他呢？
因为陆国雄说话的口气太坚定了，陆母皱眉，莫名产生一丝疑惑。
“你怎么这么肯定？”
“五年前程萧走了，是我安排人送她走的，没听说她怀孕了啊。说不定是她和别的男人有了孩子，为了报仇，故意骗正昊。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轻易相信别人说的话。人心隔肚皮，正昊可以轻信，你不能，你得保持冷静！”
他也不知道自已是怎么了，莫名其妙地解释了这么多。
其实，他也有点儿动摇了，说这番话是在说服妻子，也是在说服自已。
“可是程阳阳这孩子我见过两次，除了长得和程萧一模一样之外，神情啊，动作什么的都像极了正昊……”
“直觉能当证据吗？正昊带着他做过亲子鉴定吗？有没有书面的东西可以证明他是正昊的儿子呢？”
陆国雄的话就像兜头一盆冷水浇在妻子的头上，陆母的脸色微微泛白，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已的丈夫。
这么多年，不管遇到什么事他都能保持冷静，当然，这是好听的一种说法，其实他是冷血的，不尽人情的，总觉得全世界所有人对他虎视眈眈、心怀不轨，想要谋求陆家的财产。
她一提程阳阳，他立刻觉得是程萧搞的阴谋，这是第一反应。先入为主以后，再说别的，恐怕他也是听不进去的。
陆母非常懊恼，冷哼一声回头朝楼上走去。
“陆家的孙子或者孙女，必须是思涵生的，别人生的，即使能证明是陆家的骨血，我都不会承认的！”
听到这句话，陆母愤愤转身：“陆国雄，思涵已经彻底和正昊分开了，难道你不知道吗？你怎么还抱着这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啊？孩子们都想开了，为什么你还这么固执呢？你觉得你还能把他们强硬地捆绑在一起？”
一连串的质问像尖刀一样直刺向陆国雄的心窝，他嘴角轻颤，低吼：“我就是要他们在一起，不在一起不行！”
陆母不解：“为什么？”
“因为……”
陆国雄的情绪也很激动，差一点儿，就差一点儿他就要把自已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了。
女儿思涵的亲生父亲是顾国辉，只要她和正昊还在一起，那么将来顾国辉的所有家产就都是思涵的。是思涵的，不就等于是他们陆家的吗？谁也不会介意钱多，尤其是现在陆氏还在走上坡路。
原本，他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即使儿子和养女隔三差五的闹别扭，只要思涵坚持不离开，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可是，他失算了，没想到，思涵会主动放手，而且一个人跑了，把一个大大的烂摊子扔给他。
想到这儿，他就觉得头疼。
一想到顾家的财产，他就觉得窒息般的难过扑面而来。
最终，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已想要说出真实缘由的冲动，语气瞬间柔和了不少：“因为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就这么让他们分开了，我不甘心！正昊不会遇到比思涵更爱他的女人了，你懂吗？”
他说的话听上去很有道理，不过陆母看向他的目光却冷了几分。
“陆国雄，在我面前还演戏，你累不累啊？为了得到顾家的财产，你什么都可以抛下，亲情又算得了什么呢？”
“素萍，你……”
他指着妻子的鼻子，一时说不出话来……
真没想到，他一直苦苦掩饰，还是被妻子看了出来，一时有点儿下不来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