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萧不知所措，大脑一片空白。
直到楼梯上传来脚步声，程萧才强迫自己缓过神儿来，把那套衣服团了团，打开大衣柜塞了进去。
衣帽间里飘荡着淡淡的焦糊的气味，她打开窗户，一路小跑拉开主卧的门。
陆正昊就站在外面，对上她的视线时，眼底再次冷凝成冰。
“先……先生，你回来了？”
程萧局促不安，两只手都不知道要放到哪里。
看到她额头上冒出一层薄汗，呼吸都有点儿不均匀，陆正昊眉头微蹙，越过她的肩膀往里面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衣服准备好了吗？”
“嗯，马上，你到楼下的客厅等一下吧，我给你拿下去！”
程萧垂下眼帘，语速极快，每个字都透着心虚。
陆正昊看着她，眼底划过一丝疑惑。不过他并没有追问，真的转身下了楼。
直到看不到他的身影了，程萧才拍拍了胸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她重新回到衣帽间，精挑细选了一番，确定陆正昊会喜欢以后，才拿下来开始熨烫。这次，她很小心，把温度调得低了一些，反反复复，烫了好长时间。
就在陆正昊等得都要失去耐心的时候，程萧拎着衣服下楼。
一套纯白的西装，加上一条紫色印花领带。
原本信心满满的程萧一看到陆正昊眼底的失望和嫌弃时，整个人僵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了。
“这就是你给我准备的衣服？嗯？”
陆正昊冷厉的口气中带着冰寒之气。
程萧差点儿哭了，完蛋了，又惹他生气了！可是，现在挽救还来得及吗？她转身走上楼梯，因为太急，一个踉跄差一点儿就摔到上面了。手里拿着的西装也掉下来，沾了不少灰尘。
最重要的是，程萧还不小心一脚踩在上面。
意大利手工定制的西装啊，价值肯定不菲，程萧知道，这次，她真是死定了！
陆正昊幽冷的声音传来：“拿回去，再选一套！”
程萧不敢多做停留，用最快的速度跑回楼上的衣帽间。
她很沮丧，忍不住低声抱怨：“参加个宴会而已，自己随便选一套就行了呗，非要交给我去做。我哪做过这种事情啊，看吧，衣服被我烫坏了。老天保佑，不要被发现，不要被发现啊！”
“什么？衣服烫坏了？”
程萧真是没想到，陆正昊居然尾随她上来了，而且走路跟猫似的，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逃不过了！
程萧转过头，深吸一口气，抱歉地笑笑：“对不起，先生，我原本选好了一套衣服，可是不小心烫坏了！”
陆正昊皱眉，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冷冷地问：“哪套？”
早死早超生吧！
程萧把塞进大衣柜里的那套拿出来，展示给陆正昊看。
当陆正昊看到那个焦糊的大窟窿时，本来就冰冷的眼神冷凝成雪。
这套衣服是唐笑笑当年送他的生日礼物，他只穿过一次。没想到，居然毁在程萧的手里。这是唐笑笑留给他的唯一一件东西，就算程萧不是故意的，这个失误也不能原谅！
陆正昊把衣服夺过来，狠狠地甩在地上，抬手就捏住了程萧的下巴。
预料之中的事，程萧倒是也没有表现出多少惊讶，只是努力地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疼得哼出声来。
“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可是这个错误，已经没办法弥补，你懂不懂？”
在这样的情况下，程萧的大脑居然没有短路。没办法弥补，那意思就是说……
她几乎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是唐笑笑送你的？”
陆正昊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戾气把程萧紧紧裹住，他的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捏着程萧下巴的大手更是用力地收紧，用足以摘掉她下巴的力道。
“你不配提她的名字！不配！”
程萧被迫仰起脸与他对视，她的心一点点往下沉，直到沉进万丈深渊。
他对她，曾经厌恶得非常彻底，不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会偶尔流露出关心体贴的一面，甚至不只一次大吃飞醋。她以为，即使他对她没什么好感，起码已经不那么讨厌她了。
可是她错了，大错特错了！
他对她的恨，从来没有少过一分一毫！
不想再说对不起了，反正也没什么用。
程萧苦笑，慢慢地闭上眼睛，下巴的疼痛让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下来。可是，她却没有一点儿感觉。不管他怎么对她，她都认了！因为，她的命在他手里，她没有决定权！
一个滚烫的吻突然印在她的嘴唇上，她惊愕地瞪大了双眼。
他松开手，紧紧地扣住了她的腰，那个吻之后，他一下子疯狂了。那哪里是亲吻，那根本就是啃咬，他恨不得把她一口吞下去……
太疼了！
实在太疼了！
她感觉自己被抛到天空，身体又由着重心摔到地上，碎成一地的残渣。
除了咬牙坚持，她没有别的可做的。
结束了，终于结束了，靠在墙壁上的她全身发软，眼看就要滑到地上。
粗厚的大手把她捞起来，扔到大床上。
陆正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双眼无神，全身筛糠一样发抖。
这样的日子，她早就应该习惯了，不是吗？可是为什么，她还是会觉得难过，觉得绝望呢？
门“当”的一声关上，程萧伸手在床头柜里摸出那个小药瓶，倒出一粒药放到嘴里，然后从床上爬起来，倒了一杯白开水喝下去。
她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动物，机械地做了这一套这样的动作，然后重新躺到大床上，静静地望着天花板出神。
手机响了，是白小冰打过来的。
“亲，明天早上早点儿出发啊！那几场戏台词太多了，我先帮你顺一下！”
程萧不想说话，只是低低地“哦”了一声。
“怎么了？心情不好？是不是陆正昊又欺负你了？”
欺负？
他对她，好像早就超出了“欺负”这个层面了。
她现在觉得讨厌他，不想再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