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谁？”
程萧握紧了手机听筒，声音都微微发颤。
母亲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和他的前妻，你的亲生母亲夏思琳！”
小时候，程萧就无意中听到父母提起过夏思琳，也知道她是父亲的前妻。后来，她又在父亲的一本书里看到过夏思琳的照片。看到照片的时候，她惊呆了。因为连她都觉得，自己和照片里的女人长得太像了。她几乎立刻就确定，自己是夏思琳的亲生女儿。
看到照片的事情，她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直到程家破产前夕。父亲和母亲总是吵架，母亲每日以泪洗面，直到有一天她把程萧叫到身边，莫名其妙地把她骂了一顿，还让她去找自己的亲生母亲。
当时程萧紧紧搂着母亲，不管她怎么推，就是不放手。
从她记事的时候起，母亲就对她特别好，一直把她捧在手心里当公主一样宠着。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不是母亲的女儿。可是自从母亲挑明了这件事，她们母女之间的关系就变得微妙起来。即使程萧努力地想要靠近母亲，可她却总是似有若无地故意疏远。
程萧明白，是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夏思琳横在了她和母亲之间。
对这个女人，她是心存恨意的，甚至一度怀疑程家的破产就是她一手造成的。
父亲居然和她在一起！
为什么？
她想不明白。
“萧萧，你还在听吗？喂，喂……”
电话那头，母亲有点儿着急了。
程萧强迫自己回神儿，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妈，我在听！我刚才说了，忘掉父亲，从此以后，咱们母女相依为命，好不好？”
母亲抽抽噎噎的哭声传来，过了好久才说：“萧萧，谢谢你没有抛弃我！”
只是一句话，就惹得程萧立刻泪眼婆娑。
“妈，你说什么呢？你永远是我妈妈，我永远是你女儿，这个改变不了的！”
挂掉电话以后，程萧望着窗外的天空，眼神变得很空洞。
虽然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不要去查你父亲了，就当他真的人间蒸发了！”
可是，最终，她还是拨通了陆正昊的电话。
“正昊，能帮我一个忙吗？”
“说！”
程萧轻咬下唇，小声说：“听说我父亲在巴黎，能不能帮我查一下他的行踪？”
陆正昊冷声说：“然后呢？”
三个字，搞得程萧一头雾水。
“没有……然后啊！”
“找到你父亲，然后你就带着你母亲去投奔他，对不对？”
感觉到他的语气越来越冷，程萧终于意识到，陆正昊好像是担心她会跑掉。
可是，怎么会呢？
“正昊，你想多了，是我母亲让我……”
“嗯，等我消息！”
陆正昊倒是干脆利落，懒得再听她把话说完。
在程萧眼里，陆正昊一直都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而且办事效率特别高。
她现在心里很矛盾，既希望尽快有消息，又有点儿害怕消息来得太快。
这种时候，时间是最难熬的，她想找点儿事做，可是在房间里转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只好走出卧室，夺过张嫂的拖布开始擦地。
张嫂有点儿莫名其妙：“夫人，走廊已经擦过了！”
程萧好像没有听见，又从一头开始拖起，一下一下，非常非常认真。
华叔上楼，走到张嫂身边，低声问：“夫人这是怎么了？”
张嫂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说不定是和先生吵架了吧。”
这句话程萧听到了，她扬起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恐怕这辈子她都不会和陆正昊吵架，因为她根本就没这个胆量。
整整等了一天都没有什么消息，程萧心里居然莫名踏实下来了。
母亲只是听别人说起，也不定是真的。再说了，巴黎那么大，找个人肯定也没那么容易的吧。
陆正昊没有回来吃饭，程萧随便吃了点儿东西，就回到卧室里，靠在床头上发呆。
手机响了，她的心一下子提起来了。
难道是……父亲那边……有消息了？
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是韩承浩打来的。
“程萧，你现在有空吗？能不能……陪我说说话？”
听他的声音像是喝了酒，舌头有点儿打结的样子。
“我有空！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不好，而且非常非常不好！”
平时韩承浩的话并不多，这次可能是因为喝多了酒，话匣子一打开就停不下来了。从出道到现在，经历的所有喜怒哀乐，他都讲得特别详细。有时候，会有一些跳跃或者混乱，不过程萧没有丝毫不耐烦，依然听得很认真，偶尔才会插几句话。
因为聊得太专心了，陆正昊什么时候走进来，又是什么时候站到她面前的，她都没有丝毫察觉。
一只粗厚的大手出现在她的视线里，然后手机被夺走，划过一道长长的弧线掉在不远处的墙角。
电话那头的韩承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口气很焦急：“喂，喂……程萧，发生什么事了？听得见我说话吗？”
可惜，程萧连回答他的机会都没有。
陆正昊单手捏住她的下巴，眼底冰凝成霜，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压抑的怒气。
“程萧，我在这儿站了十分钟了！你居然都没有看到！”
“对不起，正昊，我……”
“因为你和韩承浩那小子聊得太愉快了，对不对？”
看着陆正昊满脸愠怒，好像随时能把她撕成碎片的样子。程萧恐惧地瞪大了双眼，两只手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可是陆正昊用力一提，她的手悬空了，无助地挥舞着，不知道要放到哪里。
下巴被捏得生疼，程萧紧咬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这个时候，她只能等，等到陆正昊怒气消了，松开手。
没想到，这次陆正昊这么有耐心，他就这么瞪着程萧，额角的青筋都突出来了。
又生气了！
而且非常生气！
“程萧，你总是这样！给你一点儿阳光，就灿烂！”看来以后，我是真不能对你太好！”
他的话刚说完，程萧就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她想吐，可是保持着这么尴尬的姿势，根本就吐不了。她努力地忍着上涌的恶浪，脸色很快变作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