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素言精心打扮一番以后出门了，一路上，她又激动又开心，好几次眼泪差一点儿流下下来。
当年把女儿丢弃了，是她一辈子的痛，可是时光不能倒流，今生都无法弥补。以前她无数次地想过，只要女儿肯认她，就是要她的命她都给。从来没有想过，女儿的态度会突然转变，也没有想到，女儿还会主动约她一起去逛街。
二十分钟以后，金素言下车，一眼就看到陆思涵正站在世贸门口左顾右盼。
她今天的打扮很简单，白衬衫牛仔裤，头发随意地梳成一个马尾，站在阳光里，亭亭玉立，漂亮得让人心惊。
金素言一时看得痴了，这么好的孩子，她当初是受了顾国辉的蛊惑扔下的呢？
悔恨再一次攫住了她的心，她擦了一下湿润的眼角，快步走过去。
她想和女儿亲近一下，下意识地想要去拉她的手。可陆思涵却微微神色微凝，下意识地后退几步和她保持了差不多两三步的距离。
其实，她真不是故意的，可是心里的那道坎迈不过去。她不是一个好演员，没办法演得那么好。
金素言神色一僵，有点儿尴尬地缩回了手，勉强笑了笑：“思涵，妈妈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看到陆思涵皱了一下眉，她又立刻摆摆手：“不是，我不是非要你认我，你可以叫我阿姨。嗯，刚才的话我纠正一下，阿姨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没事，你不用那么小心翼翼，也许我们可以试着先像朋友那样相处看看！”
“好啊好啊，怎么都可以，只要你舒服就行！”
金素言嘴上答应，可心里还是小心翼翼，她担心哪里让女儿不高兴了转身拂袖而去。她也不想这个样子，可是又只能这么做。
陆思涵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边转身向世贸门口走去边说：“已经开门了，咱们进去吧。”
“嗯，好……”
金素言快走几步，跟上了陆思涵，和她肩并肩。
以前陆思涵逛街的时候一般都是和朋友一起，这次是和长辈，所以她觉得心里有点儿别扭。她努力提醒自己，就当金素言是自己刚刚认识的朋友，自然一点儿，再自然一点儿。
两个人在新开的几家服装店逛了一会儿，陆思涵就觉得有点儿累了。不是身体累，是心累。哪件衣服，她只要看一眼，金素言立刻交待服务员包起来，可明明陆思涵并不是特别喜欢。
照这样下去，又金素言的大手笔，恐怕会把所有的服装店都给搬空了。
这可不行，逛街的乐趣都有了！
“金阿姨，你不要这样行不行？买了我也不喜欢，不是浪费了吗？你这样是逼着我闭眼睛逛街吗？”
其实陆思涵是有点儿恼火的，金素言的行为实在让她无语。
“对不起啊，思涵，我只是想给你买几件衣服！”
“不是说了吗？我们两个先做朋友！你会平白无故地给你的朋友买衣服吗？还一下子买这么多？”
看到陆思涵不高兴了，金素言只好跟服务员道了个歉，让他们把衣服又挂了回去。
接下来，金素言一句话都敢说了，只是默默地跟在陆思涵身后。
陆思涵看上了几件衣服，打算结帐的时候，金素言抢在了她的前面。陆思涵无奈地斜了她一眼，她立刻回意，缩了缩脖子，退了回去。
金素言不太理解，为什么陆思涵还买了两件中老年款的套装。虽然有点儿好奇，可是她并不敢问。也许是陆思涵买给养母陆夫人的吧，万一她一问，反倒会让她尴尬，毕竟，她是亲生母亲，还陪着她一起来的。
走出世贸大楼的时候，金素言把陆思涵手里的袋子抢过来。
“思涵，咱们还去别的地方吗？”
“不了，我想回家了！”
“快中午了，咱们一起吃个饭再回去吧。要不然，我回去了，也是一个人，挺没意思的！”
金素言说话的语气算是平淡的，可是却隐隐透着一丝悲凉。
正好，眼前一对年轻夫妻牵着一个漂亮精致的小女孩经过，金素言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了过去。直到人家都走远了，连影子都看不到了，她才收回目光长叹了一声。
刚刚在逛服装店的时候，陆思涵就发现，只要有孩子出现，不过年龄多大，金素言都会非常关注，眼神总是很复杂。
她一定是喜欢孩子的，可是这么多年，她和顾国辉并没有孩子，这种痛苦和寂寞，外人可能根本无法体会。
这算是报应吗？他们抛弃了亲生女儿，所以上天就惩罚他们，不赐给他们孩子……
“金阿姨，走吧！”
“哦……你还是要回家？”
“一起吃饭吧。”
金素言灰暗的眼底立刻燃起一丝光亮，激动全部都写在脸上。
陆思涵问金素言想吃什么，她说什么都可以，陆思涵想了想，决定带着她去吃韩国料理。去那家店的时候，正好经过顾氏集团。
陆思涵让金素言坐她的车，让顾家司机先回去。
离顾氏大楼越来越近了，金素言转头看了陆思涵好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话就直说吧，没关系的！”
“嗯，咱们去看一下你……顾叔叔……可以吗？如果他有时间的话，咱们一起吃个饭，行不行？”
陆思涵犹豫片刻，淡淡地说：“可以！”
进了顾氏集团大楼，两个人坐电梯来到顶楼。
“思涵……”
“嗯？”
“谢谢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吃饭！”
“您别这么客气，都说了要做朋友的，对不对？”
这是陆思涵第三次提醒她两人之间的朋友关系了，其实她也是在提醒自己，只有这样，她的心里才会从容一些，那些无关的负面情绪才能安全地藏起来。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启，两人肩并肩走出来。
金素言带着陆思涵左转，朝总裁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转过一个转弯的时候，突然有一个边低头走路边看文件的小伙子出现，陆思涵躲闪不及，和他撞了个正着。
小伙子手里的文件“啪”地掉在了地上，一边跟陆思涵说对不起，一边低头去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