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夫人搂了搂悦悦的肩，低声问：“你就真舍得爹地？去管别人叫妈妈？”
悦悦低着摆弄着自已的手指，说话都带了哭腔：“奶奶，为什么不能让爹地娶程萧阿姨呢？我们四个在一起，可好呢？”
这句话让陆夫人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
似乎，她怎么说都是不对的。之前，她一直是站女儿思涵这边的，可是和他们在一起住了一段日子以后，她也有点儿受不了女儿了，心里的天平渐渐偏向儿子那边。
她好不容易决定以后不再干涉儿子的决定，甚至，如果他坚持要和程萧在一起，她也不反对。可是，她只是出去旅游散心回来，儿子又突然变卦，要和女儿去领证。
年轻人，变化太快了，她有点儿跟不上。
她很想好好问问儿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当着悦悦的面，她又不好问，心里有点儿堵得慌。
陆正昊看出了母亲的心思，让张嫂先带悦悦上楼去玩儿。
他沉默了一会儿，嘴角挽起一抹苦笑：“这件事，我怎么跟您说呢？一句两句恐怕难说清楚，我只能告诉您，我其实是不打算和思涵结婚的。我一直在拖，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揭穿她！”
“揭穿”这个词好像有点儿严重，很明显，儿子的意思是，女儿欺骗或者隐瞒了他什么。
“可是你这样的话，时间越长，对她的伤害越深！”
“妈，谢谢您，没有立刻逼问我真相。现在，我真的是不方便说，到合适的机会我会让您知道的。你放心，我不会拖太久的，我会尽快和她说清楚！”
陆夫人看着儿子，欲言又止的样子。
“妈，有什么话，您直说就好了。”
“这次真的决定了，和思涵真的一点儿可能都没有了？”
“嗯……”
“那你是想娶程萧了？”
“我倒是想娶，可是她好像并没有想要嫁给我。这事以后再说吧，我现在也说不好！”
说了半天，儿子也没说出什么来，她这个当妈的可真是越听越糊涂了。她很想再问点儿什么，可是被搞得云里雾里，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不过转念一想，儿子一向主意正，有自已的考虑，还是尊重了的决定吧，说别的也确实没什么用。
儿子朝楼梯的方向走去，只是看背影，就能看出疲惫来。
她突然就理解儿子了，在外面工作了一天，累成这样，回到家就是希望能得到家的温暖。可是思涵任性，跟个孩子似的，动不动就耍脾气。儿子要照顾她的情绪，还要陪伴女儿悦悦，光是想想，她就替儿子心累。
到现在，她不得不承认，当初和丈夫一道强扭两个人在一起，也许真是一个错误的选择。不是也许，而是事实。
儿子不幸福，女儿看上去也不幸福，那似乎，真的没有再走下去的必要了。
陆正昊陪着悦悦玩了一会儿，看到她不停地打哈欠，知道她困了，便把她交给张嫂，自已又下楼进了书房。
最近公司的事情比较多，白天忙不完就只好带到家里来做。
刚刚坐到书桌前，他就突然开始想念程萧，这种想念好像在一瞬间生根发芽，然后疯了一样长起来，弄得他心烦意乱。
这么长时间了，明明在同一个城市，可是他却没有她的消息。
她应该还在医院里守着徐少森吧？
可是，她现在怀着孕，应该是妊娠反应最强烈的时间段吗？那么，她能顶得住吧？
她会不会撑不住？肚子里的宝宝会不会受影响？
满脑子都塞满了问号，他“啪”地合上笔记本电脑，起身站到落地玻璃前，掏出一支烟来点上。
他抽烟的动作有点儿狠，一支接一支，没过一会儿，书房里就烟雾缭绕起来，烟灰缸里密密麻麻都是烟头。
最终，他还是拿起手机，拨通了程萧的电话。
其实，他已经作好了她不接电话，或者直接挂断的准备。
没想到，电话刚刚响了一声，就通了。
“喂……程萧……”
程萧接电话的动作太快，陆正昊都还没有想好要说什么。
电话那头，程萧的声音清澈动听，就像潺潺的溪水：“正昊，你知道吗？少森已经醒过来了！在几乎所有人都放弃希望的时候，他醒过来了，就在刚才……”
她很激动，不过她在极力压制着自已的激动。
这是一个好消息，起码，对她来说，是！
“是吗？那挺好的！他醒了，你终于可以回家休息了……”
“我不能回去，我得继续在医院里照顾他。他刚醒，身体还很虚弱，他的经纪人胖哥是个男人，没有我心细。少森的妈妈熬不了夜，他的爸爸身体也不好……”
程萧絮絮地自说自话，丝毫没有听出陆正昊这边已经有了些许的不耐烦。
徐少森在她心目中很重要，可是在他陆正昊眼里，并不是，甚至可以说，徐少森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不深不浅地存在着，不疼，可是很难受。
“我只关心你能不能好好休息，别的，和我无关！”
“……”
“让徐家找一个护工过去照顾徐少森，如果你不好意思提，那我明天派人找护工过去，就这么定了！”
他没什么耐心了，烦躁已经占满了他的心。似乎，程萧再唠叨下去，他就要失控了。
“正昊，你……”
“回家休息，立刻，马上！”
陆正昊说完就直接挂掉了电话，紧蹙的眉头久久没有舒展开。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不敲门就进来，除了陆思涵，不会有别人！
陆正昊自顾自地坐到书桌旁，打开笔记本电脑，就当没有看到陆思涵一样，准备开始工作。
他的冷漠再次刺痛了陆思涵，她眼底含泪，慢吞吞地走到陆正昊的书桌旁，撑着桌子，认真地盯着他的脸。
“正昊，你刚刚在给谁打电话？”
“不关你的事！”
“是程萧惹怒你了，所以你就把火气撒到我身上，是不是？我怎么就那么倒霉呢？凭什么让我当这个受气包？”
“我没有冲你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