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劝你三思,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杀秦贵和蔡坤顶多算凶杀案,但你刺杀官员,这就是恐怖袭击了。”
“官方甚至不再需要那么多铁证,见到你就可以击毙。”
周墨苦口婆心规劝,张子昊却是不屑一顾,甚至咧嘴冷笑。
“你说的道理我当然懂,但我手上已经沾了两条人命,无所谓再多几个,不如发挥余热,替老百姓做点实事。”
“不管是名垂青史,还是遗臭万年,至少我张子昊的名字,在这个世界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了。”
周墨不解追问:“你要行侠仗义我能理解,但是我不理解你为什么盯着某一特殊群体不放?”
“那么多犯罪分子,形形色色的恶人,不都可以当作目标吗?”
张子昊咬牙切齿解释道:“因为我爸妈就是被贪官污吏害死的!”
“我本来也有幸福的家庭,光明的前途,全因为贪官污吏而毁掉了。”
周墨反驳:“你说的这点有些偏颇,强拆是秦贵和蔡坤组织的,我作为主管领导并没有参与,其他官员也没有参与。”
“错!”张子昊摇头,“看问题要抓本质,如果没有那么操蛋的拆迁征地补偿政策,我父母会充当钉子户吗?”
“如果政策有利于老百姓,我父母一开始就同意拆迁,还用得着秦贵、蔡坤密谋强拆吗?”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当官不为民做主惹的祸。”
“不过,仅凭这一点,还不足以让我大动干戈。”
“真正让我决心动手的,还是它们做的太过了,激起了我的使命感和责任感。”
张子昊话锋一转,眼里流露出绝望与愤恨的神情。
“我是学法学的,研读过国内外大部分国家的法律条文,可研究的法律越多,对现实就越发失望。”
“法律做不到尽善尽美,总有一些聪明人钻空子。”
“法律制裁不了他们,道德更约束不了他们,既然如此,那我就替天行道,审判他们的罪恶!”
这番话掷地有声,如雷贯耳。
情到深处,张子昊的身子也跟着微微颤抖。
周墨回味许久,终于缓缓开口。
“你的说法有一定道理,但你想要动用私刑的行为我不敢苟同。”
“你是法学生,应该明白法律存在的意义是维护秩序,兼顾正义。”
“如果人人都打着伸张正义的名义动用私刑,这个社会得乱成什么样子?正义的标准又该如何界定?”
“退一万步来讲,你真的手刃了几个贪官污吏,也闹出了轰动的新闻,但又有什么用呢?”
“大环境摆在那里,不是你一个人能改变的,法制完善也不是一步到位的,总得有个时间。”
张子昊不想听大道理,刀子再次紧紧抵住周墨的喉咙。
只要稍微不小心,就会轻易的割开他的颈动脉。
“你不用劝我,我意已决,你只要告诉我,愿不愿意配合就完事了。”
“对不起,恕难从命。”
周墨斩钉截铁道:“巡视组这次下来,不正说明上头意识到了问题,开始有所行动了吗?”
“你用非法手段制裁贪官,巡视组的努力还有什么意义?”
“让老百姓看到贪官被绳之以法,才会对国家和社会的未来重拾信心。”
“相反,如果类似你这样的人越来越多,那才说明社会没救了呢!”
眼看周墨不配合,张子昊恼羞成怒,一刀在周墨脖子上划出一道血口子。
鲜血潺潺涌出,疼痛感迅速席卷全身。
张子昊冷冷说道:“我敬你是个清官,不对你下死手,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
“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如果你不配合,甚至助纣为虐,我第一个拿你的脑袋祭旗!”
“不为你自己考虑,至少也想想你的老婆孩子。”
“我是真不想对无辜的人下手,但万不得已的时候也会那么做的,你别逼我。”
“张子昊……”周墨忍着伤痛说道:“我不劝你自首,是站在你的角度考虑。”
“我不配合并不是包庇贪官污吏,而是不想让你毁掉上头精心布置的一盘大棋。”
“官方打虎的意义,远比你刺杀几个贪官污吏要强,你不要犯傻了好吗?”
周墨的话再一次刺激了张子昊敏感的神经。
张子昊犹如一头即将癫狂的野兽,眼珠子里充满血丝,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手中的匕首也越攥越紧。
鲜血从刀刃处滴落,疼痛在周身蔓延。
周墨面不改色说道:“如果你没有决心杀掉我,就赶紧离开吧,我权当从没见过你,也不会报警。”
“至于后续你会不会被抓,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张子昊,说句肺腑之言,我还是很欣赏你的,有着超越同龄人的思维和手段,同时又胆大包天。”
“我打心眼里不希望你被抓,希望你躲到天涯海角,再也不要犯罪,好好生活,替你们张家留个香火。”
这番话一出口,张子昊的刀子明显松动了。
以他目前的处境来说,犹如丧家之犬,朝不保夕。
所有人都视他为恶魔,杀人犯。
昔日的亲友,提到他一个个讳莫如深,唯恐避之不及。
周墨作为一个被劫持的目标,能够说出欣赏的话,张子昊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张子昊这么玩命的意义,不就是想获得一个世人的认可吗?
不然冒险折腾这么多干嘛?
赶紧潜逃国外不香吗?
正在这时。
后方的车辆突然按响喇叭,催促周墨赶紧开车离开,把车位让出来。
自从打着火以后,足足十多分钟没起步,确实容易引起怀疑。
这个节骨眼上,张子昊最容易因为紧张冲动,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周墨安抚道:“如果你对我没有恶意,那我就先起步,别让其他人怀疑,不然你今天走不了。”
张子昊没有阻止,算是一种默许。
周墨挂挡起步,缓缓进入车道,一边开车一边问:“把你送到哪里合适?”
张子昊冷声道:“往前开,我说停就停。”
周墨照办,继续问道:“身上的钱还够不够?我钱包里还有几百块,你都拿去吧。”
张子昊声音颤抖低吼:“我用不着你关心!更不是要饭的,不需要你的施舍!”
周墨赶紧安抚:“好好好,你别激动,麻烦刀子往外松一点,路颠簸容易误伤。”
刀子很快撤离脖颈,但刀尖还是对着他的后背。
只要他敢做出任何危险举动,张子昊会毫不犹豫一刀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