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瑜帷帽被打掉,露出里面有些苍白的小脸。
先前如果说温王还有那么一点责怪温瑜的意思,那么现在这一刻则是半分怪罪都沾不到她。
怜妃看到温王一进来就是护着温瑜,语气更是不可置信,“王上,然儿如今还昏迷不醒,脸上的伤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然儿是个女儿家啊,您让旁人怎么看?”
温王撇了一眼就将视线落在了仍旧跪在地上的温瑜身上,“扶五公主起来。”
谷雨一听就连忙弯腰把自己主子给搀扶起来了。
温瑜腿都是软的。
“孤已经安排人去查了,此事和小五无关,你也无须将这件事情怪罪到小五头上。”
“怜妃娘娘,此事已经调查清楚了,那红棕马是因为误食了一种名叫‘苦马豆’的草中了毒所以才会导致发疯,温王已经处置了那红马,至于究竟是不是五公主故意陷害二公主骑马,待到二公主醒来后亲自一问便知。“
怜妃此时一句话都说不出。
说温王护着温瑜,他罚温瑜跪在这儿两个多时辰。
说温王不管温瑜,他连夜安排人调查清楚此事的前因后果,得到消息后即刻就过来告知众人,温瑜无罪。
温瑜一没哭二没闹,哪怕整件事情和她无关让她罚跪的时候她都全然接受了。
她识大体,知进退,在堵住众人悠悠之口上面,怕是没人能比温瑜做的‘天衣无缝’。
到现在这个地步了,怜妃还看不出如今的情势吗,她冷着脸接下了温王给铺下的台阶,“刚刚得知然儿的伤势一时间情绪有些激动,还望五公主不要计较。”
温瑜垂着眸子,道了一声:“无碍的。”
温王抬眼看去,“孤那儿有雪凝膏,明日让李太医拿来给然儿用,不会留疤。”
怜妃弯腰谢恩,脸色一直都没好起来。
“今日闹了这么一通,早些回去休息吧。”
谷雨将地上的帷帽捡起来,搀扶着温瑜朝着外面走去,刚走没两步,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五公主。”
张总管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
“老奴参见五公主,王上在偏殿等着五公主。”
温瑜问道:“父王唤我过去吗?”
张总管点头。
“公主?”谷雨看着温瑜如今这个模样,有些担心。
“要不让公主回去换个衣服,给膝盖上点药再过去?”
张总管沉默着没回话。
“不用了,走吧张总管。”
温瑜跟着张总管一起过去了偏殿那边,温王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温瑜走过来的时候还有些不自然,温王看了一眼说道:“坐着吧。”
“女儿多谢父王。”
温王朝着张总管摆了摆手,示意无关人员都下去。
霎时间,这殿内就只剩下温王和温瑜二人。
温王试探的看了一眼温瑜,温瑜没说话。
温王背着手走了两步,再一次抬头看温瑜,她还是没说话。
“咳。”
温瑜这才有了一些反应,抬头看了他一眼。
“在生父王气?”
温瑜摇头,“女儿不敢。”
温王睨了一眼,“又开始了又开始了,委屈战术是吗?”
温瑜垂着眸没说话,温王这才看到温瑜脸颊处有一处细小的疤痕,他当即就上前去,“这儿怎么弄的?”
温瑜啊了一声,温王指了指她的脸。
温瑜本想伸手碰一下,结果就被温王给拦住了,“伤口,别碰。”
温瑜说,“这个应该是帷帽不小心划到的。”
就是指甲般大小的一个划痕,不细心的话还是注意不到的。
温王听到帷帽二字的时候,心里更是涌出一种深深的愧疚感。
“张德胜。”
“奴才在。”
“即刻去孤的王宫中取来雪凝膏。”
张总管道了一声好,而后就连忙过去取了。
温瑜内心还是有点诧异,她轻声道:“父王,二姐姐的伤势比女儿的要严重许多,女儿不需要这个的。”
提到二公主温王皱起了眉,“她一时半会也好不了,明日再送也没关系,倒是你,脸上留疤了都不知道说一声,身边人怎么伺候的。”
温瑜有些无奈的笑笑,“父王把女儿看成一个易碎的物件了是吗?”
温王自个儿也笑出了声,“笑了?不气了?”
“父王知道你今日受委屈了,只是今日贵客实在太多,然儿昏迷不醒,父王那时没办法直接让你离开,后面查出缘由,父王就立马就过来看你了不是嘛。”
温瑜低着脑袋,“嗯,女儿知道,女儿也没生气。”
“父王留下女儿,想必也不单单是因为二姐姐这件事吧?”
温王抬手点了点温瑜的额头,“什么都瞒不住你。”
“各国来贺,除了示好,几乎每个都暗藏了些心思,朝廷上的事情错综复杂,你一个女儿家,父王也不愿让你牵扯太多,但是唯有婚姻这件事,父王要问问你的想法。”
到底还是来了。
温王一边说一边看着温瑜的反应:“算起来,你还差一年多就及笄,这时候订下婚事也不算太早,京都的六皇子刚来南梁就同我挑明了说希望两国联姻,他愿意承诺六皇子王妃的位置,还有太子妃的位置。”
“六皇子文武双全,倒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说到这个地步了,如若温瑜还不明白他父王暗藏的意思,那么这么多年她就白活了。
就把一块肥肉明晃晃的摆在你面前,问,你愿不愿意吃下这个肥肉?
如果温瑜只是一个普通身份,只是一个普通的南梁小公主,温王压根不会在意,这桩婚事也必定会促成。
可温瑜不是,温瑜一出生就使得南梁国国泰民安,可以说温瑜对南梁来说就是一块宝。
如今这块宝有人想要夺走,温王能放么?必定是放不了的。
温王直直的盯着自己这个宠爱了多年的宝贝女儿,仿佛只要温瑜敢说出她愿意离开南梁这句话,温王就能把人给关起来,再也不见。
温瑜起身行礼,低声说:“自古婚姻大事由父母做主,女儿听父王的安排。”
“是吗?”温王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