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一阵狂风突然将生活区一楼的窗户席卷开来,脆弱的窗框狠狠地砸在墙壁上,发出巨大的响声,将沉默中的众人都吓了一大跳。
心脏的嘭嘭乱跳让众人确定自己还活着,但是狂风的阴冷和恐怖的气氛始终环绕在身边,侵蚀着骨骼,让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非常诡异……直到娇小的木一一按住头上的女佣帽,顶着狂风再度将窗户关上插好插销,那种深入骨髓的寒意才稍稍缓解,原本像是被焊住的关节终于可以稍稍活动了。
“雾生小姐,难道说,我的推断有什么问题吗?难道说,凶手的目的并不在此吗?”春日有些汗颜,赶紧问道。
“不,我并没有那么说。您的推理非常成熟,而且也有自己的证据来证明您的想法,但是,您的推理虽然有所发现,但是仍旧浮于表面,并没有深入探究这一系列的问题。”雾生笑着摇了摇头,安抚春日。
“其实在发现尸体的那段时间内,我们第一个思考的问题并不是凶手为什么能和大家一起出现在室外,和我们合流;甚至于,我们都没有去考虑过凶手杀人的动机。我们在听到了雾生同学的描述之后,都有了同一个疑问,那就是明明我们发现尸体的时间段大概是四点多临近五点的范围内,那个时候,处于山腰上,被丛丛森林包裹,而且又是大雪天气的阴寒天气情况下,阳光出现得非常慢,当时仍然处于一片漆黑的情况。我们不明白的是,这间被凶手当做杀人场所的案发现场,明明是完整的还原了当时火灾的情况,完全是烧焦的样子,没有任何一丝生机的感觉,甚至于里面的家具都完全焚毁,电器都完全断电。也就是说按照房间情况的角度考虑,里面应该是没有任何照明工具的。在外界和内部同样一片漆黑,而且所有出入口被封锁不存在任何光源的情况下,凶手进入这个密室之后是如何准确地找到死者,并且残忍杀害死者的呢?亦或者,就像是雾生同学所说的那样,是死者小平小姐自己在里面惨叫的时候一直在重复‘果然是你’这句话,逼迫凶手更加凶残的去杀害死者。那么,最大的问题是,明明处于刚刚清醒,身处一片黑暗的情况下,毫无暗适应的时间,那么死者又是如何看到凶手并且确定凶手的身份的呢?”原木接过雾生的话继续说下去。
“这……”所有人面面相觑,根本无法理解这样的问题。不过这个问题本身,也的确挺恼人的:按照常理来说,当时应该处于完全天黑的状态,再加上密室是完全与外界隔离的,不存在透露光源的情况;再加上内部电器早就已经断电,也就不存在内部光源的存在,那么,凶手和死者又是如何相认的呢?凶手如何知道死者在哪里并且准确的杀害死者的呢?如果说凶手的情况可以用事先视觉暗适应的理由解释,那么方才苏醒眼睛完全没能暗适应的死者,又凭什么看得见凶手呢?
“难道说,凶手携带了照明工具吗?这样一来,他就能确定死者的位置,并且杀害她了。死者也能看见凶手了。”隆推测道。
“不对!刚才雾生小姐和原木先生都说了,凶器应该是近似钝器的锐利物品,最为可能的凶器应该是斧头,可是无论是我们在屋外准备的劈柴的斧头还是屋内准备劈柴的斧头,都是双手斧头,单手斧头是根本没有的。”对于这方面问题最有话语权的藤野直接否认这个猜测:“更何况,单手斧头的斧柄太短,力臂并不长,能够施展出来的力气也很少,本来单手斧头的使用领域,也并不是特别广泛。如果说一定要是双手斧头的话,他哪里来的第三只手再去拿照明工具呢?”
“怎么不可能?宅子里不是有头灯吗?”隆竟然梗着脖子和藤野吵了起来。
藤野苦着一张胖脸,擦了擦汗,使劲摇头:“绝不可能是头灯!头等是我事后拿来照明的工具,放在哪里只有我知道,而且就算凶手有这个运气找到了头灯,而且把他拿走了,在那个环境他也没有办法把头灯放回原处,如果说凶手没办法放回原处,那我在放头灯的地方清点头灯的数量,就不应该是原来的数量,可是我看过放头灯的地方了,并没有多或者少头灯啊!”
“那他就不能自己准备一个新的,他自己的吗?”隆的这句话,让藤野没法再反驳了。确实,如果说凶手自己携带了照明工具,只要不公开、不被搜查,就绝对不会暴露。而这一点,是他这个管家没法确认的。
“怎么样雾生小姐?我的推断是否成立?是否可以成为你们推理的依据?”隆兴冲冲地看着雾生。只有这个案件,他才觉得是自己又能够说上话的地位。
“你的推断成立,也非常的正常,在没有找到可以反驳你的线索之前,你的推断必须要被我们提上议程。没有错,你的推断,能够成为我们推理的依据。”雾生的认同,让隆的兴奋感顿时达到了顶点,但是接下来雾生的一席话,却让隆突然愣住了:“如果说,凶手自己准备的光源可以被理解,那么为什么不能推理成……那根本不是一间密室呢?”
“这……雾生小姐……这是什么意思?我认为……那是不是密室,似乎和凶手有没有携带光源没有设么关系吧?”隆小心翼翼地问道。
“当然是有关系的了。”雾生紧了紧漆黑的手套,继续道:“我们对凶手有没有光源的这个问题的提出,完全建立在凶手需要光源的前提上,这也就代表了我们是因为判断当时是完全漆黑的情境,而且密室之内没有任何固定光源的情况下才会这样推断,而且我承认如果是在这一个前提上,你的推断的确没错。但是如果说究其本源,如果那根本不是一个密室,那么我们就会完全推倒完全漆黑的环境的推断,因为只要那不是个密室,我们就始终不能将其视为完全密封环境,那么就不存在隔离所有光源的可能性。也就是说,如果那根本不是个密室,凶手有无数种方法从外界给这个所谓的密室打光,甚至让它跟外界一样灯火通明。如果这个推断成立的话,你的那个推断,就不是唯一成立的可能性,我们就需要另外讨论了。”
“可是……可是……那怎么可能呢?我们在事先不是已经确认过了吗?那就是一个完美的密室,完全没有任何出入的可能,这不是雾生小姐你的推断吗?”隆感觉十分不可思议。自己做出的推断被自己推倒,这样的行为他本以为不会发生在严谨的侦探身上,这还是他第一次接触到自己推翻自己想法的侦探。
“哦?是这样吗?”雾生露出一丝玩味的表情,反问道:“隆先生,你又是依靠什么样的线索,来判断那就是一间密室呢?”
“这些都是雾生小姐在我们面前念叨的啊。所有房间的钥匙都在藤野先生的手中,但是在重建的时候,明明老师是拜托锁匠将师母还有建生的房间的钥匙全部销毁了,就连藤野先生他也没有;而且密室的锁孔完全被堵上了,就算是万能钥匙,插不进去也根本开不了门,更不用说还有无数的柳木条将大门封锁。再加上窗户也完全被封锁,通风管道的可能性也被你一手排除,所以这个房间完全和外界没有任何沟通,就是一间完美的密室。这不都是雾生小姐你的推理吗?”隆更是一头雾水,他不明白为什么雾生要一手推翻她自己曾经做出的推理。
“我提出的,只是几种可能性,将这些可能性排除,并不代表这个密室真的就无孔不入。”雾生格外严肃:“如果说,这真的是一间完美的密室,那么请你告诉我,拥有绝对的物理体积的死者以及凶手,又是通过什么途径进入到这个所谓的完美的密室之中的呢?无论密室是内部营造还是外部作用,只要里面有东西,都代表了一定有某种途径将东西送进屋内或者留在屋内。那么也就代表了,这个密室并不完美。”
“那……这……我……我可能没有办法……”隆顿时涨得面红耳赤,赶紧瑟缩在沙发内,不再言语。
“雾生小姐,先不提密室的问题,我始终有些搞不明白,小平小姐根本不应该遇害的。且不说她应不应该出现在那个看上去应该不可能进入的房间,也不说她到底应该是如何死去的,我们现在最应该搞清楚的,不是小平小姐如何被凶手得手的问题吗?太奇怪了啊!明明前面已经有两起案件的例子了,也有两次投放巴比妥的案例在了,小平小姐早就已经是惊弓之鸟了,为什么还是会被凶手给得手,这不应该才是我们最应该搞清楚的问题吗?”藤野赶紧岔开话题,试图给隆挽回一些面子。
“没错,我们现在的确需要搞清楚,为什么明明已经被前两次案件吓到不知所措的小平小姐还是会中招。想要说清楚这个问题,我就又要回到最开始我发现案件时的情况给大家重新梳理起。为什么在第一时间,我发现小平小姐并不在房间里之后,我会直接离开房间到处去寻找她?为什么我会马上认为小平小姐可能遇到危险?全部都是因为当时的一个怪象。”雾生点点头,开始谈论起藤野的话题。
“怪象?”众人皆是一脸古怪。
“是的,这个怪象,就是小平小姐不见了。”雾生阴沉着脸道:“消失得无声无息。”
“这有什么奇怪的吗?”藤野不太理解雾生的意思。
“所以说……”原木接过话头:“这就是最大的问题。一个人,要从自己的房间里出去,要么是别人将她带出去,要么就是她自己出去,没有第三种方法让她离开这个房间。无论用不用工具或者手法,离开房间的主体始终是死者亦或是凶手。这也就代表了,如果不是凶手将死者带了出去,就是死者自己出去的。可是,如果是凶手将死者带出去的,为什么死者没有任何反抗呢?我们查看过房间内了,房间内、床头柜的位置并没有任何饮品或者食物,而且巴比妥的药效是渐渐消退的,起效只要半个小时;案发前半个小时的时间,是处于深夜,那个时候,死者真的会进食吗?这一点我们都无法判断,但是在那段时间,按照雾生同学所说,她其实已经清醒过来了,一直处于闭眼休憩的状态,如果说房间内闯入某人,将小平小姐强行掠走,她一定会发现的。可是最终让她醒来外出的,是敲击墙壁的响声。也就是说,小平小姐无声无息的从房间内消失了!因此我们决定排除凶手自己潜入雾生同学和死者的房间,掳走死者的情况;这也就代表了,死者是自己主动离开房间的。”
“如果说这一点没法证明的话,还有更直接的线索,就是死者的着装。”雾生补充道:“死者身着一件大衣,就是死者平日里我们都能看到的穿的那一身。可是在大衣之下,死者穿着的却是一身睡衣。这身睡衣我很熟悉,因为每晚死者都会穿。如果说是凶手潜入进来掳走了死者,那为什么还要拿走死者的大衣给死者换上?这件大衣被遗留在了尸体上,也就是说对凶手杀害死者是没有意义的,否则凶手一定会将其处理掉;这也就代表了这件大衣不是凶手所为,那就是死者所为。如果说是凶手掳走了死者,将其从房间带走,就一定不会拿走大衣;这一点足够证明,死者应当是自己披上大衣,主动离开房间出去的。因为房间内尚且有暖气,但是走廊已经属于室外,没有任何暖气措施,所以需要披上大衣外套用以保暖。”
“可是……这根本说不通啊!明明已经因为火灾事件复仇这个说法吓得魂不守舍近乎精神失常崩溃在即的小平,还要在充满不确定性的夜晚离开房间,这不太符合小平的作风啊。”隆拼命摇头,否认小平的做法。
“确实不应该,或者说,就算我们排除了她遇害的可能性,小平小姐仍然会担惊受怕,这也是人之常情;小平小姐因为担心自己也遇害,所以一定会小心再小心,避免自己因为凶手的复仇而惨死。可是……如果有能够勾引到她的事物,这一切也就说得通了。有时候,逻辑并不是拿来证明的,而是用来串联起似乎没有关联的事物的。有些联系,符合逻辑,它们就一定有所关联,这就是逻辑的魅力。”雾生从怀里取出那封信件,那封被木一一找到的封存在雾生书本里的,写给小平的信。
“木小姐,到你了。”雾生微微招手,示意木一一上前来给大家做解答。她的嘴角,逐渐洋溢起一丝笑容。终于,在刚才原木的暗中提示下,她也终于知道了到底谁是凶手了。只是……
为什么凶手的反应……会那么的……出人意料呢……难不成真的跟原木说的一样吗……凶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