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只是一种推测……万一,镇内就是觉得自己身体好,能够硬抗低温;或者是凶手很早就把他的衣服拿走了,他只能冒着低温下到一楼,打算把凶手叫上来,远离低温环境再做商谈呢?这一切似乎都很好解释啊?”炎生却在一旁摆摆手,示意这样的推理虽然行得通,但是仍然无法排除别的可能性。
“哈哈~炎生先生的角度还真是刁钻啊。不过照这样看来,我们限制各位查看尸体的行为还真是没做错啊。”蛇崎在一旁哈哈大笑,显然是被炎生的推测逗笑了。
雾生没有跟着蛇崎笑,但是她的眼底也流露出一丝笑意:“或许在知道了着装问题的那段时间,我们也有这样的疑虑,但是在现在看来,能够证明这一点的论据不止于此。如果能够查看到尸体的话,各位应该能够很明显的察觉到一个问题,那是一个在各位的常识之中不可能出现的现象。尸体流血。”
“尸体流血?这怎么可能呢?无论是什么生物,都是靠心脏来泵动血液,将血液输送到身体的每个角落,维持生命。可是当一个人死亡了,心脏停止了跳动,血液泵动能力丧失,怎么还可能会有血液循环呢?”所有人都非常吃惊。
“这……的确是一个超乎常识的现象啊……”炎生也苦笑着摇摇头。侦探这份事业对于他来说始终还是太神秘了。在生物学上永远都行不通的现象,在刑侦之中却成为了判断死者死亡地点的依据。果然……世界之大,还真的是无奇不有啊……
“请注意,各位,你们刚才的说法之中有一个巨大的漏洞,那就是你们认为的流血是依靠心脏泵动才会造成的血液循环带来的失血。可是在我们的推断中,那并不是这样的关系。而是毛细血管中残留的血液流出。心脏在死亡的那一刻突然失去泵动能力,原本应该回到心脏中进行交换的富含二氧化碳的血液无法回归到心脏之中,所以就只能停留在每个部位,分散在静脉血管和毛细血管之中。而在事后我们检查尸体的时候,却收到了春日先生的一个汇报:明明已经死亡多时的死者,却在春日先生想要再去厨房做饭的时候,血水直流。那种血液,经过我们的查看,相当粘稠,颜色也开始渐渐向黑色靠近。颜色的改变,是因为时间,以及血液的反应变化造成的。可是血液粘稠以及死者死亡多时之后血液却还能流淌出来这一点,却需要我们每个人去注意。”雾生指出了所有人的一个问题。
“死了之后还有血……明明当时你们出此调查的时候都没有血的啊……难不成有什么东西阻塞了血液的流动?毕竟……如果说有残留血液,硬是要抽取或者是挤压的话,血液还是要流出来的……可是……没有任何施加的力量和因素……”炎生微微闭上眼睛,缓缓思考,试图在自己的记忆之中寻找到这个问题的解释。
不久,炎生重新睁开眼睛,一双眼中刻满了疲倦:“难道说,凶手在事后,在死者的体内重新灌注了血液?”
雾生有些惊喜,赶紧凑近炎生:“炎生先生,您的想法很有意思,继续思考下去。”
“对啊,我能想到的是这个方法,或者是死者体内的血液的确很多。有可能是体内出血量大。但是血液事先调查的时间没有流出来……倒是很有意思……难不成是被封上了?不应该,封不上的,难道说……啊!难道说!”炎生突然思考到了什么,整个人震悚起来,双眼快速扫向窗外,看着那片白茫茫的世界。
“炎生先生真是厉害。”雾生频频鼓掌,漆黑手套碰撞在一起,发出沉闷的敲击声,但是雾生那溢于言表的钦佩,还是十分明显:“死者体内原本应该流出来的血液,却在调查前期一直没有流出来,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呢?凶手往死者体内注入血液吗?不可能!事先我们就说过了,当时二次流出的血液十分粘稠,甚至可以挂在桌边一直垂到地面。无论什么样的注射手法都无法将这样近乎流体的血液注入进去,还能让他自己流出来。除非注入之后施加外力,可是唯一有这个机会的人是当时去做饭的春日先生。之前我们已经排除了春日先生在这起案件中的嫌疑,所以这条路线行不通。堵上出血口时候再将堵塞物清除掉吗?还是刚才的问题,除了春日先生没人可以做到。另外,堵塞出血口这样的操作,我是实在想象不到的。不如来询问一下炎生先生,完美堵塞出血口,以至于刑侦过程中无法发现伤口的堵塞,这样的操作,需要多久?”雾生将问题抛给炎生。
“很久!”炎生非常肯定地回答:“堵塞出血口,我们用一些外物,类似纱布、止血绷带、或者用凝血剂之类的东西都可以做到,可是势必会在伤口的表面留下大量的痕迹。如果要像雾生小姐那样说的,做出看不出来的堵塞,甚至刑侦工作也无法探查到的,必须要实行创口表面的细致手术,用到的手法和药物都很费功夫。且不说时间很久,就是这场手术的进行,都需要大量的准备工作。”
“事实很明显。餐桌上的手术,是我不敢想象的。非常费时间的手术,有多少被发现的风险,也是我不敢想象的。凶手如何做好手术的具体准备,要做多少准备,这些都是未知数。凶手要如何把握这个度,相信交给凶手来答,他也答不出来。所以,这一条推测作废。当然还有另外一种方法,可以真真正正的封堵住血液流动,甚至不需要人员的照看,就能够定时地让血液自己流出来。”雾生的视线,也逐渐向窗外的冰天雪地望去。
所有人的视线也因此转移,看向窗外,在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明白了雾生的意思——冰冻!
“看来大家都想到了。没错,结合这样的天气,以及血液原本的液态状态,我实在想象不到除了冰冻之外的任何方法。”雾生有些遗憾似的,微微摇头,似乎感到惋惜:“之前的推断,我们就已经提出了一个问题:即死者究竟是在哪里死亡的这个问题。大家的想法是他是在一楼死亡的;而我和原木君的想法是,他并不是在一楼死亡的,究竟在哪里死亡的,还有待商榷。可是凭借现在的发现,我们却能明显的知道,死者一定是死于外界!甚至他根本就没有来过一楼。”
“等一下雾生小姐!或许你的推断没错,镇内先生真是死于外界,可是又如何能判断他没来过一楼呢?”经过连续几次被雾生排除嫌疑的心跳之后,春日此时的兴奋溢于言表,那种真正正正想要探究事实真相的劲头出来了。
“春日先生,你好好想想看,死者的尸体陈列于一楼,而我们又能够判断死者他在外界呆过。那么,如果死者到达了一楼,被凶手杀害,凶手将他扔到了外界,然后又把他从外界拖回一楼,陈尸于一楼餐桌上。凶手何必多此一举呢?所以,凶手一定是在别处杀害了死者,将死者扔到了外界,然后自己再前往一楼,将死者拖到一楼来,陈尸于此。因为凶手不可能在一楼杀害死者,抛到外界,又要把他拽回一楼,这样是多此一举,所以更加能够证明,死者死于别的地方,绝对不是死于一楼!”雾生倒是很出人意料地耐心解答了这个问题。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思考模式。”原木这个时候适时的插上了话:“以为内我们事先论证过了,所以说在当时虽说一楼在凶手杀害死者的那个时间段一定没有点燃火炉,但是由于仍然是室内,所以温度暂且还有一定的保障,只是让人感觉上受不了罢了。温度只是很低,但是绝对达不到可以冻结血液的程度。再加上死者的着装问题,我们可以明显估计到他没有到过一楼,而且是在别处被杀害后,被凶手抛尸到了外界,之后拽到一楼的。只有外界的低温和狂风才能够有足够的威力冻结血液。室内始终是不可能的。”
“所以说,是凶手杀害了死者,将死者抛到了室外,通过外界低温的形式,冻结了死者的血液,之后将尸体运送到了一楼,陈尸一楼。这样也就彻底能解释死者的着装问题以及血液的问题了。”原木的话掷地有声。
“可是,凶手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呢?只是为了将死者的血液冻上?不可能吧?我实在想象不出凶手这么做的理由。”隆却仍然摇着头,表示对凶手行为的不理解。
“的确,只要尸体在室内,血液终究会融化,黏稠的血液一定会被我们发现。凶手在着装以及将死者抛到外界冻结血液的动机一定不是为了简单的凝固血液。既然凝固血液成为不了整个行为的动机,那么整个行动中什么才是动机呢?我们来分析一下刚才原木君的整个推断。”
雾生让开身子,将原木扯到自己身边,继续说道:“杀害死者?没有理由对尸体那样做。抛到室外?有此可能。冻结血液?我们已经排除。运送尸体?有此可能。那么将有可能的论点连起来看呢?抛到室外,运送尸体……继续运用关联词链接呢?通过抛到室外的方式以达成运送尸体的目的。”
“!”所有人在那一刻彻底明白了凶手的用意。那阴险狡诈的用心,彻底被所有人洞悉!
“没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凶手想要误导我们的狡诈诡计。他想让我们的视线被分散,想让我们认为死者死于一楼,因为不可能有正常的办法将一个完全不知道配合的死人运送到一楼,所以只有在一楼杀害死者才可以避免搬运尸体这个问题。其实凶手就是借此不想让我们知道,他的确搬运了尸体;他也不想让我们知道,死者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被他杀害的。因为那样的结论,预示着他身份的曝光!”雾生眉头紧皱,再一次环顾所有人的表情。
“难道说……”隆浑身发抖,他似乎预见了凶手是如何残忍地杀害镇内的了。那种历历在目的幻象纠缠在视觉之中,让他十分痛苦害怕。
“再进行最后的总结吧。”雾生似乎要宣判第一场案件的结果了:“发现尸体的前一天晚上,凶手找到了死者,死者很大方的没有怀疑凶手,让他进入了自己的房间。那个时候,死者正好脱掉了自己的外套,但是还没有来得及洗漱,所以并没有脱掉裤子和衬衣换上睡衣。凶手在死者没有注意的情况下,在死者房间内的所有杯子里都下了巴比妥,然后死者亲自泡咖啡招待凶手,但是凶手没喝,死者便被自己亲手弄睡着了。没错,死者没有死于一楼,也没有发生在我们的视线之中,而是发生在死者的房间内,否则那两杯咖啡不可能出现!因为一个人没必要用两个杯子泡咖啡!凶手就是这样,在死者的房间杀害了死者。放血的话,死者房间的浴室绝对是一个让血液彻底流失掉的好地方。凶手就在浴室里将死者放血。之后就是要处理尸体。凶手虽然可以开启电梯,但是却没有办法和尸体分离,因为他知道尸体在这个时候只是个东西,不可能配合。所以他只能另辟蹊径,将尸体运送到一楼。所以他将尸体送到了外界,打算自己下到一楼,将尸体拉扯进一楼。上方运输的话,可以通过窗户将尸体拉扯进一楼,可惜的是,死者房间的窗户,并不处于一楼窗户的正上方,所以从上方运输,死者在一楼根本接不到。那么只能从下方运输,而从下方运输,唯一的方法就是从下方运输。这也就意味着凶手必须要下到室外,在一楼窗户下方处理好尸体。也就代表了凶手一定将死者直接扔到了室外的雪地上。当然为了避免尸体的损坏或骨折引来怀疑,所以凶手一定用绳子等东西轻轻将尸体放下去了。之后就和炎生先生推断的一样,将绳子在外界扔上一楼窗户,然后去一楼拉扯上去;或者……扔上去……然后凶手再去一楼处理好尸体,就大功告成了。对了,凶手事后还拿走了死者的外套。”
“等……等一下……能够通过绳索轻轻下放尸体,还能够有力气把尸体拽上来或者扔上去……扔三米高……或者是拉扯三米高……一哉哥……可有70kg重啊……虽然是中等身材,但是也不至于轻轻松松啊……莫非凶手就是……”隆打着寒战,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惊人的身影,那个庞大且卑微的身影……
“我更关注的,是雾生小姐说的那句话……凶手只能下到外界,去运输尸体……而在生活区,想要通到外界,必须要走办公区的宅邸大门。这是否可以代表了,凶手有通往外界的方法……或者说……无视两扇被上锁的双开大门,直接通到宅邸大门去往外界的方法?或者更可怕的……凶手可以打开两扇双开大门的锁,去往外界?那样一来的话……”炎生也在这时全身紧绷,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更可怕的想法!
“啊!没错。可以了无声息的到达外界,也就代表了凶手了无声息的穿过了上锁的双开大门,也就代表了凶手了无声息的穿过了被积雪覆盖的露天走廊……而这……也正是第二起案件,发生的源头!”雾生微微点头,所有人都在那一刻知道了: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不可能啊啊啊!!”隆在一旁,像是迷失了心智一般,放肆地惨叫……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