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一开始并不想这样的……”崇川露出了有些无力的笑容,他直接坐倒下来,将自己的义肢直接卸了下来,扔在一边,展开双手,环视众人,睥睨万物:“能够看透这件事情,恐怕也是天意吧。”
“这可不是什么天意,要知道,世界上绝对不可能有完美的犯罪,无论是什么样的犯罪都绝对会留下漏洞,无论是多么精妙的手法都有破绽,无论是什么样的犯罪者都有弱点。更不用说你的这次犯罪并不完美。”雾生低头看着崇川,声音清冷,似乎是在埋怨崇川,埋怨他的不理智。
“哈哈哈~我这一回的犯罪当然不完美!我也本不应该是个犯罪者!我本来没有必要杀她的!可是……可是我没有时间了……我必须……必须要尽快动手了!”崇川哈哈大笑,笑声异常萧瑟。
“没有……时间?”原木一回来就看到凶手被捕,有听到凶手的这番言论,早已经手足无措了。
“抱歉,你们可能不知道。我的生命,就算是现在也还在渐渐流逝,我没有时间了……医生说,这是很罕见的一种败血症,我没有多久好活了。我必须要在我的生命流失殆尽之前,夺走她的生命!”崇川顿时咬牙切齿,双拳紧握。
“你……莫非……是想以命补命?你怎能这么傻!信仰是用来支撑自己的信念,不是你做出如此愚昧无知的行为的理由!”白越显然是误会了崇川,以为他是因为信教而被误导了,而想要在生命终点追求长生。
“哈哈~且不说我不信宗教,我也不想要长生!传说之中那些永生的神明,我只会觉得他们可怜!他们可以经历所有人能经历和不能经历的,却不能经历简单的死亡,不能享有永远的宁静,这是多么可悲啊!以命补命这种事情,根本就不是我的动机!否则,我为什么非要杀死校内的老师,把怀疑往校内引呢?”崇川此时更是笑得在地上蜷成一团,笑到无力。
“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杀掉你的爱人,你的良心就不会受到谴责吗?你会因为这个得到任何的好处吗?”理事长皱着眉头,怒声呵斥道。
崇川看了看理事长,哈哈大笑:“理事长!恐怕你才是最没有资格说我的人吧?谁都知道你为了博望坡学园不惜抛弃家族,抛弃妻女来到这里当理事长!其实说破天,你依旧只是理事会的一个表面形象,一颗棋子罢了!”
“住口!博望坡学园不是你这个杀人犯可以诽谤的!我们在做的是什么事业,你也根本不知道!”白越一拍桌面,对着地上的崇川大发雷霆。
“可是我没有说错!理事长始终只是理事会的面子!可是谁都不知道里子是什么!”崇川停止了疯狂的笑,转而成为了过分的冷静:“你们不是想知道我杀人的动机吗?你们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杀掉幸田吗?哼~这种事情,你们可以去问川崎!她当然知道是为什么。她也知道为什么我会和幸田分手。那个人,那个人有这么好吗?那个人有这么大的魅力吗?我不敢相信,我真是不敢相信。我不敢相信把我害成这个样子的人,就是幸田!所以我杀了她,把她彻底杀死,这样她就不会再和那个人有来往!就算未来她不属于我了,我至少不会看到这个学园乃至整个社会血流成河。”崇川紧紧握着拳头,一脸凝重:“你们不会相信,原本温婉可人的幸田遇到那个人之后变成了一副什么样子的……所以……我必须要这么做,赶在我生命的终点来临之前……”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不是吗……”雾生轻声呢喃道。
“不,不存在早晚。只存在做还是不做。如果你没有办法下定决心的话,就算再早也没有用的;一旦你有了决心,就算火烧眉毛了也还来得及。可是……也的确不能太晚,因为太晚了,就会没有规划,会被人看出来的……”崇川淡然说完,用单腿站了起来:“好了,不说了,我也只想说这些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们来吧。”
理事长细细思索一番,最终一摆手:“移交警方!”
于是,案件解决,理事会的人留下来处理事情,雾生和原木等人也渐渐离去……
等到警察终于秘密赶到,正准备将崇川带走的时候,崇川突然凑到藤井身边,压低了声音:“说好了的,我没有暴露你们太多的底,钓鱼线的问题,我也帮你们圆过去了,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情的秘密了。我重申一遍,这次帮你们根本不是我的本意,希望你们对她好一点……至少,不能叫她去做危险的事情……”
藤井也压低声音:“真是令人感动的爱情……即便她不再爱你,爱上了同样性别的我们的王,你也毫不在乎是吗?哪怕会让整个世界陪葬?”
“世界如何,与我无关。我只剩下她,最后安顿好她,我孑然离去,也是好的……”崇川轻松地笑了笑。
“我不理解……同样是被爱情伤害的人,你可比猫又君的反应好多了……他因此充满绝望憎恨世界,你却依旧充满希望想要拯救她……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会喜欢猫又君,不喜欢你……”藤井拍了拍崇川的脸颊,声音阴冷。
“我不需要你们的喜欢。我只是想要确保她的安危……”崇川低下了头,声音渐弱。
“呵呵~我就以绝望的名义以及我红鬼的名义向你保证,她会到我的手下做事,我也绝对不会主动安排有生命危险的事情给她做的……”藤井举起手来发誓,脸上带着浓浓笑意。
“那就好……那就好……那么,我也可以带着,你是杀掉川崎的真正凶手的秘密,安心离去了……”崇川仰天长叹,无力地笑了笑,最后,被警察拉走了。
看着呼啸离去的警车和车顶上闪烁的蓝红灯光,藤井冷笑连连:“崇川啊崇川……我杀掉了川崎,可不是为了你啊……也不是为了你那傻得可爱的女朋友幸田……而是……”藤井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胸口口袋里的那枚警官证,上面赫然写着“警员·川崎飒”!
这个时候,那所谓的川崎来到藤井身边,包住了藤井的手臂,笑容满面:“亲爱的红鬼先生,什么时候带我去见一见我们的王?我好想她啊。”
“幸田……不对……现在应该叫你川崎了……你会被分配到我手下做事,直接接受王的命令。开心吗?”藤井轻抚川崎的脸颊,温和的笑道。
“开心!我开心死了!哈哈哈~太好了!”川崎喜出望外,蹦蹦跳跳,跑向远方。
藤井站在原地,冷笑着喃喃自语:“崇川啊崇川,我是跟你说过不主动要求你的女朋友去干危险的事情,可是,如果是她主动请缨,就怪不得我了……呵呵……”
深夜的零星光芒,看起来格外的寒冷刺骨……
……
不久之后,“换心”诊所之中。
神座此时还是以往的打扮,一身严谨的黑色西装,一头银发格外潇洒,雪白的肌肤看上去近乎病态,精致的五官看上去非常具有古风古韵。此时神座正系上围裙,戴上袖套,将一头银色长发高高束成一个大马尾,似乎是想要大扫除。
原木则坐在一边,慢悠悠地一边看书喝茶一边给劳动的神座讲解这一次遇到的案件,蛇崎则站在一边,依旧是以前的打扮,看似随意,其实全身都处于警戒的状态。三人都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惬意……
“诶……真是意想不到啊……没想到原木君你上学的学园都能够发生这样可怕的事情,不过幸好雾生小姐和你在场啊,要不然,岂不是一桩悬案了?”神座一边打扫着,一边回味刚才听完的案件全过程。
“虽说案件圆满结束了,但是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因为我觉得这一次的案件貌似每个环节的空隙都太大了,万一要是有人在这些空隙之中做手脚,增添或者删减关键性证据,怕是会推理错误啊……”原木有些苦恼,关上书,表达了自己心中最深处的那一份担忧。
“凶手本人不是已经认罪了吗?你们不是也去询问了川崎吗?很简单的横刀夺爱,之后女方异常厌恶男方,甚至不小心打断了男方的腿的一个简单故事……其实说实话,那个男的送到我这里来,我保准三个月给他治好了,哪里还用得着什么截肢啊?哪里会得什么败血症啊?说到底,那个男的显然是自卑,总觉得自己无关紧要,总觉得自己就该奉献,一点都不为自己考虑一下,到头来还不是遭殃?”神座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并且狠狠谴责了一下崇川。
“好了好了,怎么说也是我们学园的老师,还是不要这么说他吧?就算是杀人凶手,也是有尊严的。”原木微皱眉头,连连摇头。
“我只是表达一下看法而已,不用这么在意。呼~”神座抱起自己那个装着心脏标本的那个透明玻璃罐子呵了口气,擦拭着罐身,有些悠然的说道。
“我怎么总是感觉,神座君你在面对这些恐怖的案件的时候都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就算是我在说的,好歹我以前也把案件写成了小说,销量也还可以,我讲的应该没有这么枯燥吧?”原木挠了挠头,问道。
“呵呵~你讲故事的能力很好,很还原,我非常喜欢听你讲这些案件。但是,我终究不像你,光是看一眼尸体就要死要活的。呵呵~”说到这个,神座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是在嘲笑我吧?”原木顿时尴尬不已:“都轻微腐烂的尸体了,别说看一眼,就是闻到了也会十分反胃的。我不是不尊重死者,但是人死之后的那副惨相,的确太冲击心灵了。我是断然不能接受的!”
“我明白的。”神座放下罐子,将抹布轻轻放在桌子上,露出一抹微笑:“原木君是这世界上最为温柔的人了……”
“神座君……”原木惊讶的看着神座,突然顿时明白了什么,一脸黑线的道:“你这又是在取笑我吗?”
“哈哈~”神座顿时尴尬不已:“被发现了吗?”
“不过话说回来,神座君,你怎么想起今天要大扫除的?”原木突然问道。
“这家店里的东西,尤其是柜台这边的,起码有一年没有动过了,不收拾一下,我怕受不了啊。”神座笑了笑,突然将话题引回之前的话题了:“之前原木君你不是要问我为什么我听了这些案件都没有半点反应吗?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也不是不能告诉你。”
原木大感奇怪,神座这是什么操作?明显是不想继续讨论扫除的问题!可是为什么呢?原木想不明白,但是好奇心又让他开始关心神座为什么不惊讶的问题上来了:“我想知道诶,能不能告诉我呢?”
神座笑了笑,离开柜台,坐到原木的对面,指了指自己束起来的飒爽的长发:“原木君,你告诉我,我这个样子的形象如何?”
“诶?很好看啊。原来披散着有一股风韵,这样绑起来别有风味,很有特殊的感觉,爽快多了。”原木愣了一下,但还是一五一十的回答。
“坦白来说,没有那么娘了。”蛇崎在一旁接嘴道。
“哎哟!我又没问你!真是的!”神座对蛇崎的言论显然哭笑不得:“以前披散长发只是因为方便打理好吗?现在打扫卫生,我总不能让灰尘弄脏大部分头发吧?”
“言归正传吧,神座君,你为什么要问我头发的问题呢?”原木连忙打断二人的斗嘴,问道。
“原木君你的好奇心真的很重呢……”神座笑了笑:“因为我以前专门留过这个发型,我记得那还是在二十……”
神座突然发现了问题,连忙打断自己:“我记得那是很多年前了,那个时候,我去了中国……游历!对!游历,结果啊,我经历了这个世界上,我现今遇到过的最为可怕的事情啊……”
“可怕……那……究竟是什么事情啊?”
“呵呵~那……就是另一个漫长的故事了……”
(第十一章,完。期待第十二章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