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藤宫,你说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井之下现在几乎失去理智,他怎么也无法相信,自己的部下,真的做出了杀人这样的事情。
“我说什么?头儿,还用我再说一遍吗?就是他们赢了呀!他们识破了我的杀人计划,指出了真凶就是我,我输得心服口服,已经没什么值得反驳的了。”藤宫耸了耸肩,满脸的欣喜,满脸的放松。
“你……你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情?你……你是个警察啊!你怎么可以做出杀人这种事情呢?”井之下几乎就要扑上去了,可是却被植志双手一搭,一个标准的单臂锁头扣住,怎么也挣脱不了。
“喂喂,头儿,你又不是不知道道理。我们是警察,警察的职责就是审判罪恶,作为杀人案件真凶的小野寺丸切,难道不是罪恶的吗?既然是罪恶的,我为什么不能审判他呢?所谓的审判,不就是最后要让他陷入万劫不复吗?所谓的警察的办案,不就是为了所谓的警察的私人行为披上一层合法的外衣,进行的罪恶的事情吗?如果这世界上本来的正义化身都已经沦陷为罪恶,我为什么不能用自己的方法审判呢?”藤宫看着眼前挣扎着想扑过来的井之下,毫无畏惧的冷笑道。
“可恶!这是歪理!歪理!警察不代表社会的正义,还能代表什么?你说的那些狗屁,都是谁告诉你的?!”井之下此时才更像失去了理智,咆哮如狮子。
“谁告诉我的?”藤宫咧开猩红的嘴唇,突然操着沙哑的声音咆哮道:“难道警界,还不知道我是从谁那里知道的吗?我是从……在监狱里死去的我的母亲和我的妻子那里知道的啊!难道你们都忘了吗?被法庭误判惨死狱中的那一老一小两个女人!!”
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沉默。整个病房,都陷入了如同窗外的黑夜一般的寂静……
“警察,披着合法外衣的豺狼,根本没有权利说自己代表着社会的正义不是吗?”藤宫用那包含绝望的眼睛询问每一个人,可笑可怜的是,除了侦探们,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去看他的眼睛……
“你们心虚了,因为你们也知道,警界早已经腐烂不堪了!如果还用一种希望的眼光看待这个世界,根本就毫无意义!包括押解小野寺丸切也一样!”藤宫冷笑着,眼中的嘲弄不言而喻。
“即使如此,这也不是你能去杀掉小野寺先生的理由!”井之下咬牙切齿的道。
“杀他需要理由吗?这个世界本身就是这么绝望,从人类诞生的那一刻开始这个世界就产生了绝望,希望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就像我的遭遇一样,这个世界上有这样遭遇的人还少吗?只要有人类存在就会有私欲,有私欲就代表了会有不公,有不公就代表了会有反抗,有反抗就必定有镇压,一个恶性循环之下,孕育的只有绝望!我早已不相信希望了,希望在这个世界上是毫无意义的!可是小野寺丸切!他呢?他在罪名被发现之后的反应是什么?竟然是后悔!被雾生绫子小姐几句话就打动了,就转变了自己因为绝望产生的复仇心理,变成了对未来憧憬的希望……这算什么……”藤宫双手抱头,放肆的咆哮:“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绝对不允许!绝望就该是绝望!绝望不可能被希望取代!如果这是事实,我就毁灭那新生的希望!这就是我的职责!”
“该死的,藤宫你疯了?”藤峰不由得咆哮着。眼前这个二十年老警察,此时竟然如此陌生。
“疯?可能吧……反正,这个世界都不正常了不是吗?二十二年前,我失去了母亲和妻子,我已经是孑然一身。已经可以放弃一切了。我遇到了那个人……她是个……美丽的人,伟大的人,强悍的人……她虽然很年轻,比林小姐的年龄大不了一两岁……可是……她很强大!她邀请我,加入绝望的怀抱。我同意了!我是绝望的子民,我是绝望的传承者!绝望就是我,我就是绝望!”藤宫的眼中刻满了绝望和欣喜。
所有人都没有接近藤宫,他们不知道藤宫下一步会做什么。
“恭喜你们了,雾生绫子小姐,原木城先生。你们解开了我设置的谜题。绝望对你们的兴趣越来越大了。感谢你们。你们之前的推测真的很厉害,你们猜出了我有个共犯,我的共犯,就是绝望本尊!能够和她一起参与人生中唯一的也是最后一次的犯罪,我很开心。”藤宫坐在床上,朝雾生和原木深深鞠躬。
“什么!?幕后黑手,竟然来到了这里?”原木大为吃惊!
“不好!快拦住他!他要自杀!”雾生和雨宫都大喝一声,快速冲了过去。
藤宫坐在床上,露出解脱的微笑,他的手从被子里抽出来,那把别致的缩小版格洛克-18手枪格外醒目!
藤宫正想扣动扳机,却发现自己的双手竟然都被缠住了!井之下、土垣、三川、藤峰、植志全部都围了上来,团团将藤宫围住,将他手上的手枪夺了下来。
直到最终制服了藤宫,所有人才松了口气。植志抢过格洛克手枪,退下弹夹,里面少了五颗子弹,正好就是录像里面记录下来的五声枪响的来源……
井之下从背后架住几乎软成一滩烂泥的藤宫。雾生快步凑到藤宫面前,皱着秀眉厉声问道:“快交代吧,那个你们口中所谓的‘绝望’,到底是谁?你们‘绝望的党派’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藤宫虚弱地抬起头来,看着近在咫尺的雾生,咧嘴一笑:“雾生绫子小姐,你最好后退一点哟。知道吗……绝望最大的特点,就是不会利用一个人两次,利用完,就要像垃圾一样扔掉……不过,我愿意被扔掉……”
“轰!”“啪嚓!”“噗啪!”
第一声巨响,从遥远的山区里传来;第二声声响,病房的窗户玻璃被直接摧毁;第三声声响,藤宫的头突然整个炸开,几乎完全成为了血沫,一些碎骨混杂着血肉飞溅开来,糊了井之下一脸,沾满了近在咫尺的雾生的秀丽脸庞……
被溅射开来的鲜血沾满的墙上还镶嵌着一枚手指般粗细的子弹,现在已经被挤扁了。有什么人,远程使用狙击枪,将藤宫直接爆头了!
“啊啊啊啊!”眼睁睁看着自己部下的头被狙击枪打爆,即便是精神强大到井之下这种程度,此时也精神崩溃了。
满脸沾满碎肉和鲜血的雾生此时似乎凝固在了原处,任凭周围的人怎么呼唤也不听。最后还是雨宫将所有心急如焚的人拦住了。她看出来了,雾生害怕了。那许久没有眨的眼睛之中,深深刻满了恐惧。这是自从雨宫认识雾生以来,从未在她眼中看到过的情绪。绝望这样的手段,当真吓到她了……说破天,无论怎么淡定,雾生始终只是一个女孩子,远远没有那么坚强……
遥远的一处山上,一道人影拿着一把狙击枪站了起来,她戴着夜视仪,举着狙击枪,远远的看着远处医院病房里的情况。她伸出手将自己绑成一束马尾的长发上的皮箍取下来,松了松如瀑长发。她知道自己得手了,可是她却深深地皱起了眉头。因为那对侦探和助手,自己再度损失了一个绝望的部下……
虽说的确激起了她内心深处的胜负欲,可是如果一直以失去人员为基础,这可不是她想要的。
“这可不行啊……如果一直在失去,可就不利于我的最终计划了……不过……还好,至少他们的身边,被我安插了‘那个人’……有‘那个人’在,他们不仅不会发现,还会展开进一步的计划……嘿嘿嘿~”人影露出奸计得逞一般的笑容……
终于,所有的一切都宣告落幕,被这两起案件弄得伤痕累累的众人也渐渐回归正轨。警局希望提拔井之下升任警督,可是井之下拒绝了。他此时的心灰意冷,恐怕无法为他人言说啊……
至于雨宫家的软件公司,现在也不得不停业整改,等到恢复了元气,才能够再度开放。
至于雾生和原木,也踏上了归途。他们一刻也不想停留了。
雾生找植志借了一辆车,拉着原木开着车就往东京赶去。他们不会再想停留哪怕一秒了。
看着驾驶座上似乎还处于那种呆滞状态的雾生,原木有些担心,关切的问道:“雾生同学……你没事吧?”
听到原木那温和的问候,雾生总算是恢复了一点生气,抿唇勉强一笑:“我没事的,原木君。”
“我知道……亲眼目睹某个人的生命在眼前瞬间流逝是非常不好的事情,但是雾生同学,就像你之前跟我说的一样,这就是侦探。曾经的我一直想要逃避当你的助手;想要逃避刑侦。可是我还是坚持了下来。雾生同学,如果你真的可以为了刑侦付出一切的话,如果你还算是侦探四大世家第一的雾生家的大小姐的话,就应该重振精神,而不是这样消沉!原本敏锐的你,不该这么呆滞!”原木有些犹豫,但是还是轻柔的说道。
听完原木的话,雾生似乎想通了什么,眼中不再有迷茫,她松了口气,对原木露出一个笑容:“我知道。我没事了,原木君。谢谢你。”
“雾生同学……”原木也终于露出微笑。车就这么静静地行驶在路上,周围的一切,仿佛也没有了声响。雾生和原木都在享受,享受属于他们二人的平静时光……
“嗨~你们好啊。”车外突然传来问候的声音,瞬间打破了属于二人的平淡,吓得二人如同做贼一般瑟缩起来。定睛一看,原来是开着一辆红色保时捷的林。
“这不是林小姐吗?你好啊!”原木打着招呼。
“就是我了。原木君,雾生小姐,你们好啊。”林笑眯眯地打着招呼。
“林小姐,你这是要去哪里?”雾生问道。
“唉~井之下警部现在心灰意冷,都带薪休假了;所以我现在也没什么事情做了。你们这是要回东京吗?”林问道。
“是的,否则家人要担心了。希望这路上别再出什么事情了,否则就真的很让人难受了。”原木回应道。
“是啊。我也不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验尸这么多次。你们一路顺风!”林道。
“谢谢,林小姐。”雾生点点头,转而问道:“林小姐,你住在哪里?”
“不用那么见外,我还没那么老,比你们才大几岁罢了。直接称呼我唯就可以了。”林笑了笑,从车的置物柜里找出一副墨镜戴上:“我家住横滨,和你们不是一路了,前面的岔路口我们就该告别了。如果有空的话,记得来横滨找我玩吧,我会好好接待你们的。那么,回见!”说罢,保时捷顿时加速,向前开去。
“啊!谢谢你了唯小姐!以后有空的话,也可以来东京找我们玩啊!我给你介绍一个很帅的,和你年龄相仿的帅哥!”原木的声音飘散在冬季的冷风中……
听到原木的话,林微微抿唇,露出一个难以言表的笑容,喃喃自语道:“邀请我啊……我会去的……会去造访的……呵呵呵……”顿时,空气有些凝固了……
(第七章,完。期待第八章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