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病房,容斯然走到走廊尽头,拿出烟盒想抽烟,却又放了回去。
毕竟是医院!
其实,容斯然基本不抽烟,除了某些时候,比如,五年前。
跟盛云意一夜情狂之后,看着床单上嫣红的血渍,他连着抽了好几根。
“容斯然,我拜托你,好好查查当年的事,看看你有没有脸见云意。”
夏时雨尖利的声音一遍一遍响在耳边,容斯然深深吸了口气,他错了吗?
车祸之后,他张开眼睛,看到的是唐曼宁,容家人也是这么告诉他的,怎么会有错?
一夜情狂之后,故作消失,欲擒故纵,最后挺着大肚子逼婚的是盛云意,这有什么错?
跟盛云意奉子成婚,唐曼宁远走异国他乡,那场车祸,还有跟盛云意那一夜,成了他的禁忌,谁都不敢再提起。
容斯然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
“江子川,六年前,车祸住院的事,去查一下!”
电话那端的江子川有些懵圈,忽又明白,立马点头答应。
容氏集团尽在掌控,大Boss这是要清算旧账了。
挂断电话,容斯然还是去抽烟区。
点了根烟,袅升腾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视线,面前浮现出盛云意那张柔和的小脸。
她的一双眼睛湿漉漉,长长的睫毛轻轻扫在他的心上,柔软而舒服。
一眨眼,她就不见了。
容斯然像是忽然清醒了一样,掐灭香烟,大步回去。
空荡荡的病房,空空如也的病床,映入眼眸,容斯然瞬间像是被雷击中,随即明白,又冲了出去。
没等他到容念念那边,就看到林润朗陪着盛云意迎面走来。
盛云意走得很慢,一步一步像是踩在刀尖上,一张脸苍白得可怕,原本就娇小的身子显得更加单薄,好像一阵风就可以把她吹倒。
身边的男人呵护备至,殷勤至极。
原本期待她醒过来,没想到,她一醒过来就跟林润朗搞在一起?
刚要出声质问,盛云意先开了口。
“容斯然,我们离婚吧。”
盛云意声音又轻又缥缈,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你说什么?”
容斯然又气又好笑。
守了她那么久,她一醒过来就跟别的男人搞在一起。
或许,他就是听到别的男人的声音才醒过来的!
如今,一张嘴又要离婚,谁给她的脸?
“我们离婚吧。”
明知道他听清楚了,盛云意还是又慢慢说了一遍,一双眼睛不错神儿地看着他。
容斯然慢慢抿紧了唇角,挤出一句。
“你去看了念宝?”
容斯然没有回答,反而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盛云意痛苦地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呵,盛云意,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什么?”盛云意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容斯然冷笑一声:“没有了念宝,就迫不及待扑向林润朗的怀抱?”
盛云意身子一僵,像是猛地被狠狠刺了一刀,痛得她倒抽了一口凉气,扯了扯嘴角。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去把证拿了。”
“连容念念的后事都不处理?”
容斯然一脸讥诮,“盛云意,母慈子孝的戏演了五年,最后一场,演不下去了?”
“念宝的事……我自己会处理。”盛云意痛得浑身颤抖,语无伦次,“不劳你关心。”
“他姓容……”
“你根本不认可他,为什么又要霸着他?”
盛云意突然提高声音,打断了容斯然,“就像你根本不爱我,为什么又不肯离婚?”
“谁说我不肯离婚?”容斯然脱口而出。
“明后天是周末,周一上午十点,你再不出现,别怪我说难听的。”
盛云意丢下一句,擦着容斯然的肩膀,快步离开。
回到病房,盛云意就开始收拾东西。
林润朗刚要开口,夏时雨回来,一见就拦住她。
“云意,你这是干什么?你才刚醒过来!”
正陪着盛云意,来了电话,她不放心盛云意一个人跟念宝呆着,正好林润朗照过来,就让他陪着盛云意。
没想到,接完电话回去,林润朗他们已经不在那边了,她赶紧回病房,一进门就看到盛云意在收拾东西了。
“我没事,我带念宝回去,念宝不喜欢这里。”
听她说起念宝,林润朗和夏时雨对视一眼,默默帮她拿了东西,陪着她去给容念念办理各种手续。
……
顶层露台,容斯然站着,微风拂面。
“容总,车祸入院时候的病例已经拿到,但是,参与抢救的医生和护士全都不在医院了,查起来……需要时间。”
江子川刚刚汇报的消息还响在耳边,容斯然唇角抿成一条直线,目视前方。
不用再查了!
反正都要离婚了,还费尽心机查什么?
容斯然深深吸了口气,周一,十点,这场荒唐的婚姻,终于要结束了。
手机再次响起,唐曼宁!
容斯然迟疑一下,还是接了。
“阿然,你在哪?”
容斯然皱眉,语气不怎么好:“什么事?”
唐曼宁感受到他语气不善,声音低了些。
“我要回去了,跟你说一声。”
“在病房等我!”
唐曼宁答应着,挂断电话,唇角微微上扬。
容斯然,他终究还是在意她,哪怕是看在雷长野份上,他也不会放任她不管。
凭这一点,她就可以继续拿捏他
况且,容念念没了,容斯然和盛云意之间的牵绊就没了,离婚肯定要提上日程。
嫁进容家,指日可待,她当然要加把劲儿。
“阿宁。”
容斯然推门进来,唐曼宁抬眸看过去,抿着嘴角没开口,一双眼睛却似乎在说话。
眸子略显湿润,水汽蒙蒙,似乎在诉说她失去孩子的委屈。
容斯然一见就皱了眉头:“怎么回家,身体没问题了吗?”
“没事了。”
唐曼宁微微摇头,眸子里的水汽更浓了,似乎下一秒就会流下泪来,嘴里却说,“一直待在医院,只会让我一次又一次想起自己究竟经历了什么,我还是回去的好。”
“也好,回去好好修养。”容斯然点头。
唐曼宁见他再没别的话,试探着再次一开口:“姐姐……怎么样?”
容斯然扫了她一眼,唐曼宁缩了缩身子,压低了声音。
“她怪我是应该的……”
容斯然忽然打断她,一字一顿地问:“你究竟为什么会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