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
容斯然唇角抿成一条直线，看着泪流满面的盛云意。
说完？
六年了，她所受的委屈，岂是这三言两语就能说完的？
盛云意还没缓过劲儿来，就听到男人冷到绝地的声音。
“盛云意，六年前也好，五年前也罢，都是你自己找上门来的。”
“是，是我犯贱，才会找上你这个白眼狼！”
盛云意瞬间语无伦次，口不择言起来，这些话出口，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四目相对，火花四溅，气氛剑拔弩张。
在彼此眼睛里，容斯然和盛云意什么都看不到，只看到自己狰狞的脸。
“妈咪！”
容念念突然推门进来，一眼看到盛云意，开心地叫起来，又看到容斯然，更是高兴。
“爸爸……”
眼见容念念往容斯然那边跑，盛云意一把拉过他，护在怀里。
“妈咪，你怎么了？”
盛云意抹了把脸，把容念念抱起来。
“妈咪没事，你去哪了？”
“我去做检查了。”
容念念一脸兴奋，“来了很多医生，带我去做了好多检查，一回来就看到你……们了。”
说到这里，容念念偷偷瞟了容斯然一眼。
盛云意还想追问，眼角的余光却先瞥见跟在容念念身后进来的医生。
不是之前照顾念宝的医生！
“容总，目前所有的检查情况良好，可以马上手术。”
马上手术？
看看陌生的医生，看看容斯然，再看看一脸兴奋的容念念，盛云意一脸茫然。
医生笑着解释：“容太太，我是欧凯文，容念念的病情以后由我照顾，会尽快安排手术。”
欧凯文？
盛云意眼睛都瞪大了，自从念宝确诊先天性心脏病之后，这个名字她不知听过多少遍，耳朵都磨出茧子了。
欧凯文，权威心脏病专家。
夸张一点说，心脏病患者，只要请到他，就有救了。
他居然出现在这里？
“太太，我不知道是欧医生，我不认识他，他也不是医院的医生。”
最后进来的吴姐尴尬地解释，她从盛云意那里听过欧凯文的大名，但是，她不认识，“您交代过，不许陌生人靠近念宝，我就……”
现在，盛云意哪里还在乎这些，摆了摆手，向欧凯文道谢。
“谢谢你，欧医生。”
“不用客气。”
欧凯文看向容斯然，“要不是看在容先生爱子心切，一趟一趟往我的实验室跑，我是真没时间来这里。”
是他？
盛云意嘴角抽了一下，护着孩子的手无力垂下，容念念立马扑到容斯然面前，抱住了他的手。
“爸爸！”
“嘶——”
容斯然倒吸了一口凉气，容念念就叫起来。
“爸爸，你流血了！”
盛云意心里一动，却还是拼命忍着，没看过去。
下一秒，手却被拉住，容念念又扑了过来，几乎都要哭了。
“妈咪，你快陪爸爸去看医生吧，爸爸流了好多血。”
盛云意再也忍不住，看了他的伤口一眼，人就跟着冲了过去。
“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快去医院！”
“妈咪，这里就是医院，妈咪，你怎么忘了？”
容念念推着他们出了病房，冲容斯然道，“爸爸，谢谢你给我带的早餐，我会乖乖吃光。”
早餐是给念宝带的？
出了病房，盛云意依然僵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容斯然。
昨晚从清风苑离开之后，他究竟都做了什么？
“你是想看着我流血而死？”
容斯然的声音响在耳边，紧跟着灼热的气息扑在脖颈。
“死了才好。”
盛云意张嘴回怼，说完就觉得太恶毒，抿了唇角。
“知道自己是白眼狼，就这态度？”
“你还想我怎样？”
盛云意知道误会了他，心下愧疚，咬着嘴角。
容斯然叹了口气，看着手臂上的伤口，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盛云意咬了咬嘴角，扶他去找医生重新包扎。
给容斯然包扎的还是之前那个护士姐姐，一揭开纱布，看到伤口就皱了眉头。
“容先生伤得虽然不重，但是，伤口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裂开，这样什么时候能好？容太太要好好照顾。”
盛云意着急起来：“看起来更严重了，是不是？”
护士姐姐一张嘴就见容斯然冲她微微摇头，刚要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避重就轻起来。
“伤口不能再裂开，也不要沾水，经常换药，保持伤口清爽。”
盛云意连连点头，却没说话，她怕一开口，眼泪就会落下来。
刚受伤的时候伤口只不过是流血，但是，现在伤口周围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容太太也不用太过担心，是皮外伤，没有伤到筋骨。”
见盛云意耷拉着小脑袋，几乎要哭出来，护士赶紧继续解释。
盛云意也不说话，蜷缩着身子，像个安静的小猫，直到护士离开都没有动一下。
“心疼了？”
容斯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逼她迎上自己的眼神，却看到一张爬满泪水的小脸。
“不许哭！”
冷冷的命令像是瞬间开启盛云意眼泪的闸门。
“我想哭，你管不着！”
盛云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为自己，为念宝，还是为容斯然。
也许都是，也许都不是，她只是觉得太委屈了。
容斯然吸了口气，骂她的话总算没出口，伸手把她拉进怀里，哄孩子一样拍着她的背。
“害我伤口一次一次裂开，你却哭了，怎么好像是我对不起你？”
“本来就是你对不起我。”
盛云意愤愤地瞪向男人，然而，泪眼朦胧，没有半点威慑力，伸手就要推开他。
“还想让我是伤口再次裂开？”
盛云意悻悻地收了手，任他抱着，眼泪还在扑簌簌往下落。
容斯然皱着眉头，他从来都不知道，她有这么多眼泪。
在他的印象里，盛云意从来不会哭。
但是，最近，好像哭得次数特别多。
不知道过了多久，盛云意总算稍稍平静，伸手抹了把脸。
“我去看念宝。”
“念宝好好的。”
容斯然丢出这么一句，不知怎的，盛云意却听出来那么一点点哀怨的味道。
“你不好？”
“不好。”
盛云意抿了下嘴角：“你昨天去请欧医生了？”
“不是我，难道是你？”
“唐曼宁跟我说……”
容斯然打断她：“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你是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