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问询室。
容斯然看着对面的宋清沐，向后一靠。
“你还是没话说？”
他已经来了好一段时间，不管他问什么，宋清沐只是摇摇头，什么话都不说。
“砰！”
拳头重重捶在桌子上，容斯然骤然起身，逼到宋清沐面前。
“宋清沐，你要是一直呆在这里，明淑月会怎么样？”
一直没什么反应的宋清沐眼睛里忽然有了光亮，但只是瞬间，再次恢复了失魂落魄的样子。
“她现在已经不在医院……”
“你撒谎！”宋清沐忽然大叫起来，咬着嘴角瞪向对面的容斯然，“她刚刚来看过我，答应我会回去……”
“容总！”
话还没说完，容斯然的视频电话就举到他面前，宋清沐就看到镜头里的江子川。
“江助理？”
江子川也没想到，自家大Boss打来电话，宋清沐却出现在镜头里。
“宋总监？你好啊……”
“江助理，你在医院？”
宋清沐立马察觉他周围的环境，顿时叫了起来，“你……你在淑月的病房？淑月呢？”
“你说嫂子，她不在，我过来的时候，她就不在病房。”
江子川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唐曼宁住院，看过了宋清沐的口供，还以为总算可以回家睡觉了，结果，又被容斯然一个电话叫到了医院，真的好困啊。
“不在？”
宋清沐整个人都要崩溃了，但是，随即又笑了起来，“你骗我，对不对？你在哪里找了个空病房骗我？”
江子川眨了眨眼睛，拿着手机在病房里走了一圈。
“没有骗你，真的是你太太的病房，她不在，之前你不是说她去看过你，应该是还没有回来。”
“不，不可能。”
宋清沐疯狂地捶着桌子，“她答应过要回去，要乖乖做手术，要好好活下去，要……”
看着他呼天抢地的模样，江子川简直惊呆了。
在他印象里，宋清沐一直沉稳持重，不管什么时候遇到都很稳重，从没想过会有这么疯狂的一面。
江子川小声提醒：“容总，我想，宋总监说的实话，他只是想拿钱给太太治病。”
容斯然皱了皱眉，他讨厌他这个样子，但是，此时此刻却又有些异样的感觉。
这就是……两情相悦的爱情？
视频电话挂断，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宋清沐终于稍稍平静下来，似乎是接受了明淑月没回去的事实。
容斯然幽幽开口：“还没有话说？”
“没有。”
宋清沐毫不犹豫地否认，猛地抬头，狠狠盯了容斯然一眼，骤然起身，迈步离开。
在宋清沐进去的瞬间，敲门声响起。
“容总，有人来看宋清沐！”
一个身穿制服的警察推门进来，毕恭毕敬地提醒。
容斯然皱眉，还没说话，人已经到了门口。
“清沐，是我，淑月啊。”
宋清沐顿时僵住，一眼看到冲进来的妻子，先是惊喜，然后又转瞬即逝，被愤怒取代。
“你来干什么？回去，回医院去！”
“清沐？”明淑月震惊得瞪大了眼睛，唇角微微颤抖，好半晌才说得出话来，“回到医院，乖乖等着做手术，不管你的死活吗？”
宋清沐说完还要走，听到这么一句，再次顿住脚步，却没有回过头来。
“不是答应我了，为什么还不回医院？为什么这么不听话？为什么……”
“你觉得，你呆在这里，我能安心接受手术吗？你觉得，我能让你为了我失去自由？你觉得，我做得到吗？”
明淑月撕心裂肺地吼了起来，坚持要离开的宋清沐终于慢慢转过身来。
“清沐！”明淑月不顾一起地扑了过去，扑进了宋清沐的怀里，紧紧抱着他，“宋清沐，我告诉你，我做不到，做不到！”
问询室安静下来，只剩下明淑月低低地啜泣，还有宋清沐隐忍安抚。
“够了！”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宋清沐和明淑月一僵，这才意识到容斯然还在，马上站直身子。
明淑月更是尴尬地抹了把脸，垂了头。
容斯然皱眉，略显烦躁地看向宋清沐。
“还没话说？”
本来是逼供，却没想到被迫看了这么一出狗血的“生离死别”，还真是可笑。
明淑月忽然开口：“清沐，有什么话，你就说出来吧。”
宋清沐还是咬着嘴角，一句话都不说，明淑月就着急了。
“我去见过盛云意，她原谅你了……”
宋清沐皱眉：“什么？”
“是，她原谅你了，但是要你说实话。”明淑月用力点点头，“你对盛云意一点都不了解，怎么会想起来绑架她，怎么说我都不相信。”
“为了给你做手术，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宋清沐一把推开明淑月，“你乖乖回医院，等着做手术！”
“我……”明淑月迟疑道，“我们已经欠费了，医院没赶我出门已经不错了。”
“什么？你说真的？”
明淑月点点头：“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会骗你？”
宋清沐跌坐在椅子上，双手慢慢握成拳头，唇角慢慢抿成一条直线。
不会的，她答应过的。
他必须救淑月，他不能看着她死，所以，他不能说，就算死也不能说。
容斯然忽然迈步走了出去，深深吸了口气，给江子川打了个电话。
“查一下明淑月医疗费用的情况。”
“欠费了，如果再交不上费用，医院就要安排出院了。”
江子川马上回答，没有得到撤退的命令，“其实，明淑月已经匹配到合适的肾源，如果因为费用问题不能手术，确实非常可惜。”
容斯然深深吸了口气：“把费用交上，尽快安排手术。”
江子川答应着，挂断了电话，容总怎么突然发善心了？
看来，太太对容总的影响还是挺大的，这可不是一比小数目，虽然对于容斯然来说，并不多，但还是爽快得不可思议啊。
看着暗淡下来的手机屏幕，容斯然满脑子都是盛云意那张小脸。
当年，她放弃一切，跑来照顾自己的时候，是不是也跟宋清沐他们一样痛苦而又艰难？
也许，更严重吧，她放弃的更多，又得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