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所在,便是红尘所归。
雨仙花仙纵使实力不济,但好歹也是玄仙阶别的存在。他们轻而易举的便穿过了神人两界的屏障,带着沈净棣降临在了人界燕国的皇都之中。
“卖包子啦,新鲜出炉的包子,热腾腾,快来看看啊……”
刚刚从天上降落而下,三个人还不太能适应这样的环境。
一阵阵熟悉的吆喝声传进他们的耳朵,让雨仙花仙顿时勾起了千万年前的回忆。当下,他们便带着茫然无知的沈净棣走出了幽深的小巷,来到了皇都的大街上。
“这里就是人界吗?”沈净棣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的景色,他单纯觉得这样的场景,是自己喜欢的。
燕国的皇都是燕国最大的城市,亦是整个燕国最繁华的地带。青石砖瓦层层铺垫在地面上,踩在上面会有些湿滑。
偶尔也会有些嫩草悄悄从砖瓦的缝隙中探出头来,但会被来往的人群不小心给踩上几脚。
青石路宽敞,即使往来人车众多,也不显得拥挤。
两边是成片成片连在一起叫卖着东西的小贩,偶尔会有一些在两侧开着店铺的商家,会将自家的东西拿出来,与那些小贩们一起挤着热闹,去叫卖商品。
这样的格局不似神界,亦没有神界建筑的磅礴威严。
这儿的瓦舍勾栏成片成片聚集在一起,开辟出了一条又一条或宽或窄的路面。
两侧的店铺挂着千篇一律的红灯笼,店铺的前方,种着成群的柳树,桃树,给皇都增添了一份生机。
来往之人有官宦世家的公子,也有提着竹篮的平民妇人;有坐在马车里享用着西域水果的商贾,亦有运载着货物沉重前行的马夫……
每个人匆匆忙忙,来来回回,像是都有着自己的使命一般,前往着属于自己的目的地。
这些目的地,是世家公子钟爱的青楼酒肆,是域外献给王府的珍贵物资,是皇都之外连接着的草屋烂舍,是不远处恢宏提着“贾府”两个大字的府邸。
沈净棣觉得这一切迷乱了自己的双眼,他从未在神界看到过如此景象。
神界之中,宫殿分散,来来回回的仙家们很少能够聚首。而人界此景,不仅特立独行,更是风情万种。
“这就是人界吗?”
沈净棣喃喃自语,他对于“人间仙境”四个字的理解,更加深刻了。
看着沈净棣呆呆傻傻愣在原地的样子,雨仙花仙生怕他会着了魔,连忙将他拉到一个偏僻的地方解释:“这已经算是人界比较繁华的地方了。小殿下,我们在这随便看吧!”
雨仙花仙有点担心沈净棣好奇人界的景致而不愿回神界,当下连忙嘱咐沈净棣让他不要太耽误时间。
沈净棣点头答应。
神界生活无比清净,很少能见到这样热闹的景象,尤其是这些凡人卖着的玩意,都能让沈净棣看上半天。
沈净棣在雨仙花仙的帮助下变化成为了沈清棠的样子。照他们二人所说,这样更有世家公子的风范,能让他们避免一些城中人情琐事的麻烦。
沈净棣即使变成了哥哥的样子,也还保留着小孩子的心性。他呆呆愣愣的在雨仙花仙的介绍下来到了一个卖糖葫芦的摊位前,看着那个衣服打着补丁的老大爷,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老大爷,您这糖葫芦怎么卖的?”看沈净棣已经伸手想要摘取帚条上的糖葫芦时,花仙不由得微微一笑,充满善意问道。
“啊……这五文钱!”老大爷似乎有些痴呆,良久他才结结巴巴的回复了花仙的问题。
“小殿下,你想要多少?”花仙暗中给沈净棣传音。
沈净棣摘下了帚条上的糖葫芦拿在手中,看着老大爷有些可怜,不由对着花仙说道:“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是我们全买了吧!”
说完,他便试探性的咬了一口糖葫芦,奇怪的酸甜感让他的面部表情很是迥异。
不过适应了这股味道之后,便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涌上了沈净棣的心头。当下,他爱上了眼前这个来自人界的食物。
花仙雨仙因为有过人界的经历,所以对于人界之事十分了解。花仙从宽大的袖口里变出了一块银锭,然后拿了出来,递给了老大爷。
老大爷有些蒙头蒙脑的接过了银锭,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布满皱纹的脸庞有些微红。看着面前三位心善的顾客,他颤颤说道:“客官,这太多了,我……没有余钱找你们啊!”
“没事,老人家,你就收下吧。在皇都生活的平民百姓都不容易。看你孤身一人,这一块银锭足够让你生活一段时间了!”
花仙罢罢手,成仙之前她也曾生活在某个皇朝的皇都中,她很清楚像老大爷这样的人,生活在这里有多么窘迫,因为她就是这么过来的。
老大爷在原地怔了一会儿,眼含热泪的连连点头,帮助他们一起摘帚条上的糖葫芦。
一串又一串的糖葫芦被雨仙拿出的绸布给包了起来,告别了老大爷后,三个人继续游荡在皇都之中。
沈净棣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好奇的看着两边新奇的小物件儿。他想要什么,雨仙花仙基本上都会满足他。毕竟能来人界的机会不多,从某些方面来说,他们也想让沈净棣自由自在一些,享受属于他这个年纪该享受的美好。
“去去去,都给我让开,秭宁郡主绣球招亲马上开始了,你们别在路中间站着!都让开,不然我的马受惊踩着你们了,那就怪你们自己倒霉了!”
一阵粗犷的男声自远处传来,正在小摊上好奇摆弄着面具的沈净棣听到了声音,当下不由得转过头去,他看到一群身披战甲的将士们正骑着黑骏马,向这边疾驰而来。
路上行人三三两两的带着叫喊声和埋怨声退到了两边。没有人愿意去得罪郡主府里的人。毕竟,当朝的秭宁郡主,乃是皇帝的亲妹妹。光是这样的身世地位,就足够让人为此退避三舍了。
沈净棣被雨仙花仙拉到了一边,他们并不想在人界惹下麻烦。当郡主府的铁骑呼啸而过之后,沈净棣不由得看向花仙,问道:“绣球招亲是什么?是不是很好玩呀?”
看着沈净棣如此好奇的样子,花仙笑着解释:“那是人间姻缘缔结的一种形式。能以抛绣球招亲的女人,背景都不简单。因为接到绣球的男人,会被女方要求入赘其府上。不过,抛绣球的过程也很有意思,能够看到很多为情痴狂,或者说为了攀高枝不择手段的男人争抢女方手中的红绣球。小殿下如果感兴趣的话,我们可以去看看哦!”
“好啊好啊!”听花仙这么说,沈净棣虽然不太明白,但是他能感知到其中的意思。
当下,三个人便沿着铁骑前行的方向一路跟随,没用多长时间便左折右绕的来到了一处看起来很大气的建筑前。建筑的牌匾上赫然写着“郡主府”三个大字。
此时郡主府门前的青石路已经被人挤得水泄不通了。这其中不仅有男人,还有凑热闹的小孩,和想见证良缘的妇人们。
郡主府有一处角楼,角楼不高,但是很宽敞,有甚者能看到角楼内部的人。而秭宁郡主今日抛绣球招亲的地方,便选择在了这里。
沈净棣很喜欢热闹,当下便随着人流一起挤了进去,没一会儿便消失在了花仙雨仙的视线中。
花仙雨仙急不可耐,连忙扒开人群寻找沈净棣的踪迹。
此时,神界天宫。
“今日就先议到这里吧,诸位卿家就请离开吧,本君还有要事与浮生上神相商!”禾道天君满脸温和,如同这和煦的天光一般,沐之温暖,触之心安。
除浮生上神外,其他四位上神皆离开位置,对着天君的方向作揖行礼,随后退出天宫。
星沉上神刚出天宫,一双眸子便紧紧盯住了沈清棠的脸庞。他伸出左手拦住了沈清棠前行的脚步。
沈清棠不解,转过头与他对视,问道:“星沉上神可是有什么指教?”
“你未化形之前,我乃是神界第一奇才,在神界表现优秀,极为耀眼。可自从你出世之后,天君不仅收了你为义子,还传了你一身本事,让你有了如今的成就。我很想知道,你究竟是有什么样的来历,能有如此实力,掩盖了我本作为神界第一奇才的光芒!”
星沉上神虽然显得很羸弱,但是他的双眸却意外的明亮。此时的他看着沈清棠,满眼尽是冰冷和不甘。
沈清棠明晓了他的意思,知道他不甘自己成就突出,抢了他的风头。
当下,他停住了脚步,摇了摇头说道:“我尊上神为前辈,自然全盘托出,不敢妄有虚言。我的真身,只是一朵棠棣花。如果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可能就是我和弟弟是并蒂花的缘故吧,形成比较特殊一点。至于上神所说天君传我一身本事,对此我不敢认同。父帝待我很好,却也明晓修行一途只能靠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踏出。因而从小,他给我灌输的仅是修行的方法。而真正让我进步的,一直都是自己对于修行的领悟,和日夜勤恳的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