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牧昊都未听得老者有一言而出。
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所定身之地是何处？
这里灵气少时稀薄，多时浓郁，很不稳定。
可若自此打坐，如牧昊一类人，很难吸收到一丁点灵气，哪怕这里灵气比天罡宗上还要充裕几分。
牧昊吸了一口气，驻足原地，不曾移动。
他是在等老者开口说话。
“前辈？”牧昊再问。
这种感觉很难受，在看不见摸不着的世界，做一件事竟是如此的艰难。
“咳，不是你，相似的花儿罢了。”
老者如悟禅的老僧一般稳坐在地面上，他闭上了眼眸，眼皮上也随着岁月的蹉跎而多了层层白灰，在这海底里所见，看上去颇感异样。
他的手臂穿戴了一两串道珠，乃黑白色。
或是年代太过久远的缘故，令这道珠也失去了当年本应有的光泽。
老者与牧昊相聚两米位置不到，从他身体上透出缕缕深辰之气，无数年的时光令这种气息更加古老，令的牧昊可确切的感受到那沉寂了无数年的沧杂气息。
“什么花儿？前辈是你救了我吗？”牧昊挑眉问道，空洞的眸子扭动了一下，其面目仍是渗人。
“非……也”老者干哑了一声。
牧昊听得老者之言，心中不得一凝。
这老大爷说话大喘气，声音也越来越小，他是受伤了吗？
想到这里，牧昊急忙问道老者：“前辈，你受伤了吗？”
他生怕是这个老者为了救他而受的伤，可以看出牧昊很是焦急。
老者摇了摇头，但当他探出神识时，却发现牧昊的眼瞳被人挖了，根本看不见他。
“不，大寿已至，如今见你，吾无虑矣。”老者轻喃道，像是看开了什么。
“大寿已至？”
“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何必再行，至尊本是无敌瞳，何须再接天仙骨啊！”
话落，老者僵硬如石的身躯抖颤了一下，抖落了一地的白灰。
在这堕仙海深处，违反了一切常态。
水不再是流动的，它像是空气一样有形的存在的，这同样是阵法所患。
“无敌什么？前辈，恕我愚昧，还请前辈赐教！”牧昊听的一片茫然，直接问道。
他根本听不懂言语中的意思。
前者还行，而后者倒像是老者的感叹。
这真如看破红尘的大帝一般，一切都随风散落。
“结束了。”老者疲弱不堪，软弱无力，苍老的手臂伸向牧昊所站立的位置，那道身影很近，却又如此遥远。
察觉到一丝异样，牧昊连忙问了几句关于老者的情况。
可这老者无视了牧昊的问题，只说着一些听不懂的话，让牧昊有些恼火。
突然，堕仙海海底卷起了滔天巨浪，如一条真龙在翻江倒海。
在这一时间内，连动整片堕仙海区域都沸腾了！
轰隆！
雷破天霄，无数道惊雷从天穹撒下，铺天盖地的紫芒如蜘蛛网般垂落，漫天皆是雷电，劈的堕仙海都要变形了。
那尊坐立自牧昊身前的老者体内发出了如汪洋般的波动，震的天地共鸣，剧烈颤抖，如同崩塌前的征兆。
与此同时，海底的炽盛光华显现而出，如千万星辉凝聚而成，化成一缕缕道纹，像从冥冥之中召唤来了什么。
牧昊双脚站立，险些栽倒在地，他只觉得天摇地动，像是天灾的地震。
老者脚下有一条金光大道，任由堕仙海扭曲与澎湃，都难挡这条不朽的大道。
这便是老者一生中所蕴含，所堪破的“道”的法则。
“怎么回事，前辈？”牧昊有些慌了，他双手撑在地上，拱起了身子。
“这东西，终究是要物……”老者艰难的吐露出几个模糊的字。
他已至大限，深知命不久矣，必须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做出这件事。
只见老者的眸子化成了金色，一股璀璨的光辉流淌，如水般汩汩而流，将他自己包裹，令他通体灿烂，散发如日辉般的光色。
他犹如海底的一轮烈日，照亮了整片堕仙海，驱散了一切黑暗。
它乃是夜空中的长明灯，却在这个黄金盛世因挡不住红尘的流逝，而熄灭。
牧昊看不见，却能深深的感受到一股可怕的压迫力，比白岩立还要恐怖数倍。
一股股强大的生命气息绽放，像是来到了混沌时代，一切都开始造化万物了。
这种情况下，怎能少的有毁灭的气机，那老者的一双金瞳乃是最好的证明。
此瞳所散发的光泽，如同不灭之焰，烧的虚空都近乎塌陷。
呼！
老者双瞳开始剧烈晃动，金光灿灿的血迹从眼角流出，划过了他整张枯萎的面庞。
若牧昊能见，他一定会阻止老者。
他在玩命！
“啊！”
闻声，老者惨叫了一声，金色的双瞳从眼眶中飞了出来。
刹那，两束金光伴随着瞳孔射了出来，比闪电还快的速度，飞向了牧昊空洞的眼眶。
而反观老者呢，他露出了轻松的表情，本身的眼眶却还有一双属于他自己的眼瞳。
呲！
牧昊全身一颤，周身有金色的神焰在闪耀。
远远望去，若一大片金云笼罩着牧昊的肉躯，让他浑身神光迸发。
随即天灵盖内垂落的神辉无尽倾洒，皆带着天地至尊的气息。
牧昊浑身的奇经八脉，四肢百骸，都得到了质的飞跃。
在极尽之中蜕变，在大难之时升华。
此乃至尊，瞳力胜天。
金霞绽放，真气浩荡，令牧昊整个人都改变了萎靡的状态。
他闭着至尊瞳，一次落步发出了沉闷的响声，不想是踩在虚无间，倒是像踩在了神鼓上，足以震的人魂魄碎裂。
与他相比，那位老者倒开始寸寸如沙粒般漂浮向了空中。
他带着一抹相隔万年的笑容，静静的看着这位年轻的后辈成长。
可惜，不能见他傲视群雄的那一天了。
不过，万事皆有因，亦有果，此阵乃是最好诠释的。
“从哪里开始，便从哪里结束……”
这是老者坐化人间的最后一句话，最后一句留给牧昊的真言。
“铮！”
牧昊通体笼慕着金气，生命力极其磅礴，这时他才酝酿好体内的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