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尘埃随着白烟微微消散。
牧昊杵在原地思考着，他的目光在一秒内扫过了水若寒不下十次，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她。
对方都将话说到这个地步了，是个聪明人也不会在落日镇胡乱出手。
且人群之中，极有可能隐藏着嗜血殿的眼线，若再跟上去，就会导致这次任务完全失败。
水若寒用手捋了捋刘海。
她如明珠吐霞，出尘多姿，秀丽无比，玉骨天生，容颜几近完美。
漂浮在半空之中，那浑身的仙韵不自觉的被映衬了出来。
“哼，好自为之，不要做这些丢脸的事情。”水若寒告诫道，一双妖艳若狐，傲然如凰的灿眸此时面对牧昊无比阴冷。
不想再去看牧昊一眼，见过无耻的，但从未见过将无耻提高到了这个高度。
话音一落，她便扭身划动莲步，展现惊人的速度，拖着一抹淡淡的光尾，很快就消失在了夜幕的尽头，化为一星辰，不见了踪影。
空气之中，残留着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女子幽香味。
牧昊傻怔怔的望着离去的背影，心头难免有些酸酸的，就像吃了柠檬一样。
究竟是自己认错了，还是她不愿意再与这个“欺师灭祖”的人有来往？
第一个想法显然是不靠谱的，人长得一样，气质也很相同，唯一不一样的好像就是对于牧昊的态度。
第二个想法理论上来讲成立，可看到水若寒，见她那毫无情感的神情时，牧昊就已知，这种无情根本不可能是那个单纯而灵动的小师妹能演出来的，方才犀利的眼神中也没有夹杂一点情感。
牧昊叹了一口气，湛湛眼光中有些失落。
当女子离开之后，不知是谁开了一句打破了街道上的平静。
渐渐的，街道恢复了刚才的火热。
嘈杂声高昂而响亮，该吃的吃，该喝的喝，生意还是要做的。
吆喝声在小插曲之后更响了，这些商贩都铆足了劲儿喊道。
心头清知，现在人聚集的很多，要趁着现在大卖一笔。
牧昊身影颇显孤寂，独自定身在原地，面容上的表情不知是笑还是哭，但无论如何都无法掩盖他那源自于内心的苦涩。
对于他，街道上的一些小摊贩投来同情的目光。
本想安慰他的，但又碍于面子，都不想动身过来。
在人与人摩肩擦踵而过的街道上，牧昊不知定身了多久，才从黯然失色的状态中回复过来了一点儿。
心头虽然难受，但还是极力的抹平着那股疑惑。
一定是我认错了，若依师妹绝不会如此无情！
牧昊一边咕哝一边朝着茶摊走去。
他碎碎念的动作就像一个精神失常者。
有正常的贵公子和富家公主看到他后，都刻意的绕开了，抱着对这名男子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
茶摊这头，生意冷淡，仅坐了几名青年。
但当他们余光瞥到牧昊走向这方后，也自觉的放下茶杯与灵石，迈动脚步，当即就离开了茶摊。
谁也不想和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呆在一起。
然，并非所有人都觉得牧昊不正常，只有少部分的男子与牧昊感同身受。
经历过这一切的人才会明白心头的酸痛与苦辣。
他们不以嘲讽，也不以嫌弃，只淡淡的擦肩而过，嗅到了那股同样失落的气息。
“唉，怎会认错……”牧昊怅然一叹，端起了刚才放置在桌上的茶杯。
茶水尚温，微微冒着白气。
“小伙子啊，你刚才是失恋了吧。”光头男一副看透红尘的样子，又摇了摇头，为牧昊参了一壶热茶。
牧昊微摇头，并不是中年男想的那样，他端起茶杯，微微抿了抿这甘甜而润而茶水。
入喉，寒冷而又苦涩。
这一口茶的滋味，实是太苦，令牧昊面目变得扭曲。
在这浓郁的苦茶香之中，品出了一种不可释怀的人生，一种笑看风轻云淡的人生。
或许人似茶，对水的思念是苦涩绵长的，在不可预知的日子里坚守着一个信念，在日复一日的生活之中品味着人生从容的宁静。
“这茶苦吧？”光头男侧眸瞟了一眼牧昊，刚才那一幕他自是见到眼里，应该不是情感有什么裂缝，关于个人的事情，光头男也不好多问。
他坐在牧昊边儿上的摇摇椅上，穿个花裤衩，翘个二郎腿，面色平静的望着人群拥挤而嘈杂的街道，不知不觉，已在此处感慨生活多年了。
“好苦，刚才怎没这般苦？”牧昊眉头紧紧皱起来，苦茶入喉心作痛。
很奇怪，紫若依为什么不认得自己了？
极力的去相信她不是紫若依，但世间怎会这么巧合的事情？
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人竟在同一个宗门里，这简直让牧昊无法去相信。
因为他在天罡宗生活了十几年，也没听过紫若依有什么孪生妹妹或姐姐什么的。
那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牧昊用力的挠了挠脑袋，曾经那个单纯天真而又活泼的若依妹妹到底去哪里了？
光头男用手捏住他的肩膀，沉声道：“别挠头了，你要是继续挠下去就得和我一样了。”
“唉，你说世间真有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吗？”牧昊怅怅不乐的说道，他似乎从话语中听出，这个光头中年男也是有故事的人，而且经历过的苦涩绝对不会比自己少。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如果真有两个人长得一样，那也正常，我们不是仙，不是帝，只能用普通人的思维去思考，既然存在那就是合理的，去相信你内心的想法，那才是真正的答案。”光头男对牧昊讲道，作为一个过来人，他不愿意看到牧昊正直青年而因平平小事而堕落。
“是这样啊，前辈如何称呼。”牧昊淡声道，前辈二字加的无比沉重。
“不敢当，我叫铁鹰，姓铁名鹰，只是一个普通人。”铁鹰嘿嘿一笑，用手摸了摸光滑的秃顶，又用手扯了扯腿毛。
二人很聊得来，最开始的尴尬事很快就因为流畅的交流而化解。
这茶，铁鹰也不会收他一块灵石，能以茶道为一个人化解心头的难过，是他所做的最正确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