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潇潇一下醒来,正对着老板的那张清晰的大脸。
“死胖子?”易潇潇猛坐起来,一头撞在陈昊宇的额头上,咚的一声,她是真的醒了。
“易潇潇,你铁头么?”陈昊宇捂着疼痛的额头吼道,这一撞让他两眼直冒金星,“现在九点了,八点半上班,整个公司的人都只有你还在睡觉!”陈昊宇语气严厉。
“整个公司不也就我一个人周末还在加班么。”易潇潇小声嘟囔了一句,只觉晴天万里,唯己身乌云盖顶。
“你说什么?”
“没,我担心你伤到了脑子。”相互的作用力易潇潇也被撞的不轻。
“够了易潇潇,看来你对我很不满啊?”
“哪有,哪有,陈总说笑了。”易潇潇连声赔不是。
“我方才可是听你骂死胖子听得清清楚楚,这个月的班给我加满。”陈昊宇不留情道。
“不要吧,我错了。”她软语相求,这个月才开始不久啊,他当是添茶加水么,还加满,死胖子果然毫无人性。
“闭嘴,不加这个月绩效扣半,下次骂人前过过脑子。”
一天班上完,易潇潇拖着极度疲惫的身体回到出租屋,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隔夜的浓烈的酒味,地毯上正躺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妙龄女子,裙边撩到了上半身,露出洁白的细腰和修长逆天的双腿,以极为舒展的姿势躺在那里,这样销魂的姿势若不是易潇潇见多不怪,现在也得淌鼻血。
易潇潇看夏堇醉生梦死的模样多半是早上睡到了现在,“夏小姐,能不能注意点形象,她随意扯了张毯子盖在夏堇身上。”
夏堇长睫微动,眼睛睁开一条缝:“潇潇,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我决定要和你相守一生。”
“得了吧,我可不想和你相守一生,我只喜欢帅哥。”她脑海中浮现狄如霜的俊脸,嘴角都带上笑意,要是现实真有这样的男神该多好,不知道下次还能不能梦到。
“你上次的那个混血男朋友呢,又分了?”她含着一嘴泡沫,边漱口边问。
夏堇正挣扎着爬起来,长发如浪披散腰际,眼神朦朦胧胧:“别提了,我上次去他住的酒店,居然发现他和另外一个男的正在搂着你侬我侬,我**想想都好恶心,当时就把他揍到生活不能自理。”
易潇潇差点喷一地的泡沫。
“可惜了,你要是不拆穿,不是多个人多个热闹。”
“有点同情心好吗?”夏堇委屈巴巴的蹭到易潇潇身边。
易潇潇都习以为常了,以前还安慰安慰,夏堇每个男朋友的保鲜期都不过一个月,每个月都得失恋一次,这下去搁谁都得麻木不仁。
“对了,我给你看个照片,我昨晚在酒吧遇到个大帅哥,就是他送我回来得到,我还同他合影了,让你看看什么叫神颜在人间。”
易潇潇想到狄如霜,不屑的哼了一声,“不感兴趣,我这段时间要累死了。”她不理会夏堇的絮絮叨叨,回房一头栽倒。
睡前一直是对梦见狄如霜的祈祷,那融在黑夜里的人影和皎月一样的容颜已经深深印在她的脑海,清晰的不像梦境。
阴河百年只现一日,现已断流有些时日,潭水边刚发生过一场单方面惨烈的厮杀,之所以说单方面,因为地上躺的都是金家人的尸体,魅灵那日忽然消失不见,狄如霜在此处等了几日都毫无消息,方才倒是等来了金家的杀手。
“公子,不如我们先回去吧,公子身上有婆娑秘境的通行令,许多心怀不轨的家族都暗中觊觎,况且公子身上伤口还未治疗,又在阴河的水中泡了很久,这样下去我担心你身体。”侍从宁澈说道。
狄如霜收起短刃,眉目间带着阴郁,“回去又能怎样,那几个老家伙会任由我拿着通行令进婆娑秘境?我先回去,免得那几个老家伙生疑,你在这里侯着,若那个魅灵来了留住她第一时间通知我。”
“可,公子,魅灵力量无匹,又向来喜怒无常,我不一定能留得住。” 宁澈有些为难,要是人家一不高兴,自己就得交待在这里,魂界的人恐怕没几个愿意和魅灵打交道。
“放心。”狄如霜拍了拍 宁澈的肩膀,打量着小侍从的俊秀面孔,戏谑道:“据我观察,那个魅灵喜欢美男子,所以我特意选的你,不要让我失望。”
“公子。” 宁澈脸都绿了。
平江狄家是在魂界能排上名的世家大族,狄如霜一进入平江,便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有讥讽,有猜忌也有不屑和杀意,他都默默收下,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从长街穿过,竹林中小院里有人在等着他。
一个不请自来的中年人,他一身上好的金丝蓝缎,梳着高高的簪头,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双鬓夹着些许白发,脸上不怒自威。。
他就坐在小院的石凳上,一名面容姣好的侍女替他烹着茶,小院里只有狄如霜和宁澈住,这侍女也是狄云浒贴身带来的。
“云浒叔,今日怎的有闲情到寒舍来。”狄如霜换上一副笑脸,恭敬的走过去。
狄云浒手腕一扬,手中的杯子脱手而出朝狄如霜袭来。
狄如霜下意识想侧身作挡,飞来时又转一转念,故意慢了半拍,一切不过刹那,杯子正中胸口,击的粉碎。
不同于金放刚踏入七品,狄云浒是大成的七品魂士,听说很快就要突破到八品,这一击他可没有留情,狄如霜直接倒飞出院门,吐出一长串鲜血,倒在地上狼狈至极。
“云浒长老,你做什么?”门外传来带着怒意的娇喝。
过来探望狄如霜的月薇正好看到这一幕,着急的扶起狄如霜,“如霜,你还好吗?”
狄如霜摇摇头,擦净嘴角鲜血,“如霜不知何处得罪了云浒叔,还请明示。”
狄云浒见有外人来,这才姗姗道:“本想试试你最近是否有勤加修炼,没想到还是如此不成气候。”
月薇看他伤了人如此惺惺作态,哪里还看得过去,冷笑道:“堂堂七品狄家长老来指导不过四品的小辈,云浒长老可真是费心呢,我一定给云飞伯伯说下云浒长老如何言传身教。”她是狄家的贵客,有师父妙言撑腰向来无所畏惧。
狄云浒笑道:“月薇小丫头你可是得了你师父真传,越来越会说话了,你有所不知,男子魂士炼体,唯有多经实战磨砺心智身躯,才能长进迅速。”
“真是无稽之谈,你也不看看如霜都被你伤成什么样了。”月薇正好继续被狄如霜握住了手。
“云浒叔叔教诲,如霜必定铭记于心。”
狄云浒一声冷哼,又是一掌击空而出,月薇一惊,也反手一掌作挡,没想到狄云浒这一掌压根不是想伤狄如霜,掌风掀他宽大的袖口,露出手臂上银灰色的斑块。
这是在阴河之水浸泡后特有的中毒现象。
“你果然去了阴河摸鱼。”狄云浒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看来那个和魅灵正一起夺得了婆娑秘境通行令的人也是你吧。”
来参加摸鱼盛会的人多数易了容,他也不过是猜测才过来试探一番,非我族人,其心必异,这个年轻人虽然如今看上去一副不成器的模样,但儿时表现出来的坚韧与残酷让他至今都有所忌惮,而其他族人对这个同姓外族大多抱着看笑话的姿态。
“侄儿正想告知族中此事,绯云的令牌弄丢,唯有再弄到一块通行令才能让狄家避免错失婆娑秘境这一杯羹,绯云也可免去重罚。”
“呵呵,那倒要谢谢你有心了,也难怪,只有那你这样的杂碎的血脉才能经受阴河之水的毒。”
“狄云浒,你不要欺人太甚!”月薇气极,原来这个老家伙只是想试探如霜,出言也如此逆耳。
“月薇丫头,你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即便你师父护着你,狄家的事你最好也别插手,免得以后惹出闲话来,还是和这样一个人。”他伸出手道:“那你还不把令牌交出来。”
狄如霜捂住胸口想吐血的冲动,“本来是想及时交予家中,可我那位魅灵朋友突然有事离开,阴澧宫就将通行令留下来了,说希望能在婆娑秘境时能与我那位朋友合作,到时候亲自交给她。”
狄云浒脸一黑,“没想到阴澧宫也这般姿态,区区一个魅灵而已,欺我狄家无人么?”
“叔叔勿怒,当日我怕身份识破,让人猜忌到狄家通行令出了岔子,便戴了面具,阴澧宫那边并不知道我是狄家的人。”
他说的诚恳让人挑不出错误,有外人在,狄云浒也不好再为难,只好冷哼道:“你最好让那个魅灵带着你,一张通行令只能容五人进入,你知道该怎么办。”
“侄儿明白。”
狄云浒走后,月薇将狄如霜扶到房中疗伤,这里冷冷清清,简陋的可以,连伤药都没有几瓶,她看着狄如霜手臂的水毒眼都红了。
“我去找我师父拿清心丹,这个解阴河之水毒最有效了。”她忙着拿出金创药来,“我看你手臂上还有其他伤口,我给你擦一擦。”
“不用,我皮糙肉厚,养几天就好了。”狄如霜接过药见月薇还坐在那里,开口道:“我要脱衣服上药,多有不便。”
月薇想到狄如霜胸口那里方才也受了伤,自己还想着给他上药,脸一红如娇花含羞,她点了点头,待关门出去又嘱咐道:“阴河之水是缠绵之毒,最易附骨,你需得多运功疏导。”
狄如霜褪去衣衫,胸口上蛛网一样的纹路朝四周张牙舞爪的蔓延开,显得有些狰狞可怖,而方才那个杯盏不过留了个红印而已,血不过是自己让血脉逆行吐出来的。
这蛛网一样的纹路却是从小留下,耻辱一般伴随着他无数个日日夜夜。
一个人的时候,他的眉眼都是冷色,像严冬寒霜,他思绪如这张网,密密细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