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前
夏堇和鹿爽随机传送在魂域的一处林里,此时,已是傍晚,天空昏昏沉沉,周遭是望不到头的废弃坟茔,阴翳的深林时有乱鸦惊起,叫声刺耳。
“这,是什么鬼地方,比垃圾场还臭。”夏堇不喜欢这种昏暗的环境,空气里都充满一股动植物尸体的腐臭味,闻得让人作呕。
鹿爽倒是无所谓,说道:“还行吧,你最好屏息这里有瘴气,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鹿爽说着化为血虻飞上去看了一圈,下来时又变成了水蓝头发的少女,可爱的圆脸上写满了不爽:“你们那里产的什么鬼星砂,居然把人能传送到这个鬼地方来!”
很少看到鹿爽这么不悦的时候,夏堇尴尬道:“星砂是要配合星域图使用的,如今星域图在逐旸手中,我们能靠意念到魂域已经不错了,你说这是什么鬼地方?”
夏堇是第一次来魂域不知道很正常,而鹿爽好歹在这里生活过上百年,自然非常熟悉。
“什么地方?这里是魇林,魂域的禁地婆娑秘境一部分!”鹿爽无奈的操起了手,“这下完了,只有等秘境开启才能从这鬼地方出去了。”
夏堇虽然没有到过魂域,但对婆娑秘境也有所听闻,这个神秘的地方上古时期随着魂域一起出现,古老得已经不可追溯,从诞生之初就凶险异常,但里面的天材地宝又令人垂涎不已。婆娑秘境每十年开启一次,只有得到神秘通行令的才能安全进入。
上千年了,魂域的人就连通行令是谁所发都不清楚,只知道令牌出来的地方叫十方圣殿,而圣殿出来的人便是圣殿使者,听闻上一任圣殿使者夜歌行已经死了,可辗转十年一过,令牌仍然准时到了各大世家与门派手中,说明这圣殿使者可能不止传说中的一位。
“秘境大概还有多久开启?”夏堇有些担忧。
鹿爽捋了捋头发,思索了片刻说道:“一年之内吧,我地球生活太久了,也没算过。”
这个老家伙也太不靠谱了,夏堇腹诽,她又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反正进都进来了,不如在这里四处看看,指不定还能找到什么好东西。”鹿爽倒是不以为然。
“连八品修士都死在这里,可别宝贝没找到,先把命送了。”夏堇一旁泼凉水,她书翻的不少,记载以来,魂域之中还没有几个八品修士完整出来过。
鹿爽说道:“你一个外地人懂什么,这个鬼地方我可太清楚了,都是修为越高死得越快,你当心你自己的小命就好了,而且你现在想出去还不是出不去。”
夏堇冷笑道:“论修为,我可比不上你,最危险的那个人不应该是你么?”
“no no no”鹿爽摇了摇手指,“讲道理,这只是理论上,但我博学多才,自有办法,你还是小心小心自己。”她凑了过去阴测测的说道:“这片大地是活物,你当心别被它吞了。”
“活物?”夏堇念了一遍,脊背顿时串起一股凉气,因为这个假说她曾经也在一个地方看到过。
鹿爽忽然吸了一口气,“有味道。”
夏堇有些无语:“这不用你特别说明,我知道。”这个地方的腐臭都可以凝成实质,夏堇早就被熏得七荤八素。
鹿爽忽然做了嘘声的动作,轻声道:“是活人的味道。”
婆娑秘境的结界边缘是魇林之中的一处悬崖,而此时,悬崖边上正站着一个戴着斗篷的人,瘴气横溢,那个人如同站在一团乌云之中看不真切,但他面前放的东西却像一面镜子反着光,倒影出另一方世界。
纳戒传来一阵魂力波动,狄如霜拿出一片墨色的东西,这玩意一面光亮如镜,另一面又有着繁复的花纹,像一个盾的形状,不过巴掌大小,又像是一个装饰品。
他轻叩了一下黑色的光面,上面的墨色便瞬间褪去,显现出一片黄昏密林之景,里面出现一张带着斗篷遮得严严实实的人。
“找我何事?”
“听说你找到那个人了?”斗篷里的开口道,声音沉闷而苍老。
狄如霜明白,那个人口中的人指的就是易潇潇,他眉头微皱,他遇到易潇潇是不久前的事情,明明这个事情他从未告诉过他人,对方又怎么知道。
“别太吃惊,八方宇内,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老者显然知道狄如霜心中所想,他已经习惯了别人对他的崇拜与震惊,他继续道,“你是个聪明人,只要你把这件事做好了,区区一个狄家又算得了什么。”
他沉默片刻,手碰到了那枚蛇形玉佩,她夸过它好看,她笑起来的样子明媚而娇憨,似乎能触动人心。“我不想害她性命。”
对面的老者冷笑了一声,“果然还是太年轻,我还以为你是个成大事的人,没想到也会这么优柔寡断,真的是让人失望呀。”
“你想说什么?”对着镜子这个神秘人,狄如霜不想和他多絮叨,“如果要取她性命我们可以不必谈了。”
“放心,她的性命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取走的,你只需要做一件小小的事情,她不会伤到分毫。”
镜子里的老者刚说完,忽然扭头过去对着身后的密林冷声道:“谁在哪里?”
画面一阵波动,镜面又被墨色所覆盖,狄如霜想那边应该是出了意外,他到不担心那个老头会如何,能拿出那个东西的人又怎么会连自保之力都没有。
魇林是一大片绵延的原始森林,一部分在婆娑秘境之中,一部分则在秘境的结界之外,曾经的魇林也是住过一些原住民的,不知什么原因这些人都随着秘境开启搬了出去,而且全部都失去了记忆,一问三不知,之后这些人便在靠近尸林的外围住了下来形成了一个小镇,名为金童镇。
前段时间金童镇爆发了瘟疫,许多大夫来了都不见好,而且来到这里的人同样都感染了病症被困在这里,妙言居士带着月薇赶到金童镇上医治。疫情来势汹汹,除了尚在襁褓的婴儿外无一人幸免,但死的人却不多,至今镇上只死了三人,一个是七十岁的老妪,另一个是得了瘟疫后打水因太虚弱跌到了河里淹死,还有一个是病死的,不过此人以前就得了肺病,病上加病才去了。
得此瘟疫的人身上多起红疹,血气双亏,日渐虚弱,平日里干活都不太使得上力,部分肥胖过度的人倒是没那么悲观,因为这次瘟疫终于让他们回到了正常体重。
妙言穿着一身麻纱素衣,头上挽着飘带长簪,手中一把浮尘,一副中年道姑的模样,她生的清雅消瘦,年纪大了更显仙风道骨。她已经是八品初境魂师,早已对普通的凡俗疾病免疫,因此并未戴面罩。
月薇一身月色纱衣,满头青丝半披,头上也只一个玉簪,两点别致的珠花,素帕遮面,娴静唯美,行走间宛若仙人临世,后面还跟着几个弟子,举手投足皆是不俗。几人一到金童镇都引起来不少人的目光,不过大多人已经虚弱得没有力气凑这个热闹了,只抬眼好奇的看着这些来人。
“师父我先去问问情况。”月薇向街边休息的一个小乞儿走去。
月薇拿下头上一支簪花,柔声朝小女孩问道:“好看吗?”
小女孩点点头,面前的女子是那样美,仙女一样的人物,伸过来的一双玉手纤纤在太阳下仿佛在发光,让她有些害羞。
“送给你,姐姐是来这里的大夫,你不要害怕,让我看看你们好吗。”她说话温和动听,小女孩乖乖的伸出手去。
小女孩骨瘦如柴,手臂上都是红疹,像被蚊虫叮咬的痕迹。
她连续诊断了好些人,都是一样的现象,身上多有红疹,这些红点也并不瘙痒,除了血气亏损导致四肢无力外没有其他症状了。
“以前也来了好多大夫,可是他们来了以后都病倒了,姐姐可以治好我们吗?”小女孩抬头问道,目光澄澈动人。
月薇说道,“放心,你们不会有事的,我会尽全力医治好大家。”
小女孩摇了摇头,“姐姐是好人,我希望姐姐能好好的,不要染病。”
月薇惊讶于小女孩的纯真善良,她笑着摸了摸小姑娘,柔声道:“姐姐会小心的。”
几人找了一间客栈暂且住下,婆娑秘境即将开启,到时候许多修士都会汇往此处,不乏一些中低阶修士到此处碰运气,到时候感染上瘟疫难免波及更广,魂域这些修士又岂是一个金童镇能困住的,所以妙言才会带弟子提前赶到这里。
月薇说道:“这看起来不像是瘟疫的症状,他们既不发烧身体也没有其他不适,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血气。”
灵香也附和道:“我这里诊出来的也是如此。”
其余几人得出来的结果也一样。
月薇说道:“来这里的人都和当地人一样染了病,而且同样的症状,我想在此呆上几日探明情况。”
灵香犹豫道:“你是师父亲传,要是有了什么事我们如何向师父交代。”
玉箫笙道:“如此以身试法实在太过危险,我是你们的大师兄,这种事还是我来吧。”
正说着灵香忽觉手背有些异样,低头时手背上已经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红点,她面色大变,“怎么会这么快,我好像也生病了。”
几人纷纷检查自己裸露在外的部分,在场六人,三人手上都有了红点,而他们来到镇上不过两个时辰,还有人没有接触过患者。
“对啊,怎么可能,我连这里水都没有喝上一口。”另一人也是神色巨震,恐慌顿时笼罩了在场的人,金童镇好似一个诅咒。
“我们就在此等师父回来吧,出去恐怕也已经不安全了,金童镇外面已经设防,得了瘟疫的人走不出这个镇子。”玉箫笙说道。
晚上妙言才从外回来,略显疲态。她看几个徒儿都等在大厅之中,个个戴着面纱神色焦虑,问道“这是怎么了?”
月薇撩开手臂,白嫩的皮肤上出现了许多红点,就连她的额头上也有了几个,从方才到晚间不过短短四个时辰,在座的所有人都已经染上了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