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蛋胆战心惊地跟在她身后,始终保持着三米开外的距离。
隔得老远,蓝羽裳都能听到他牙关打颤的声音。
蓝羽裳知道他很害怕方老太,因而也没硬逼着他靠近。
大山的背阳面光秃秃的,水土贫瘠得很,到处长满荒草和歪脖子树。
从山间流淌下来的小溪发出潺潺水声,几只鸟雀正在上游喝水。
找到一个水草丰茂的地方后,蓝羽裳不由自主挽起了袖子。
她先是挖了好些蚯蚓,再把蚯蚓剁碎,跟剩米饭和玉米面揉成团,往鱼篓里放好。
这个鱼篓是李韫连夜用竹条编织出来的,只要塞进鱼饵,再往鱼多的地方一放,定能有所收获。
五蛋躲在大树后面挖蚯蚓,不断用小眼神偷偷扫视蓝羽裳。
平时在他眼中,娘不但凶神恶煞,爱生是非,而且好逸恶劳,懒惰成性。
特别是自打他记事起,家里琐事都是大哥二姐在操持,而爹娘从不劳作,不管是做工挣钱还是家里农活杂务,都由兄姐们干了。
等他长大一点了,很多事又落到他头上,爹娘依然是甩手掌柜,一年到来连件衣服都没洗过,更别提种地挑水,劈柴做饭。
而像娘今天的所作所为,更是他从未见过的稀奇事。
通常,方老太要睡到日上三竿,等到肚子饿了,再翻箱倒柜找吃的,要是家里连豆子都找不出来,那就去找儿女们要。
因水寄秋就在同村,她一般会找水寄秋要吃的,如果水寄秋拿不出来,她就对水寄秋又打又骂,污蔑水寄秋偷汉子,不孝敬公婆,逼水寄秋典当嫁妆供养她。
方老爹则嗜酒好赌,从儿女们手中抢过辛苦攒下的银子,买上一斤好酒,去赌坊里转转,或者去窑子里逛逛,三天两头不回家。
只要爹娘不回来,五蛋跟四蛋兄弟俩还过得好一点,即便没有粮食吃,只要掏鸟蛋挖草根,也能弄到点吃的。
他们要回来了,不是打就是骂,两人一旦吵架,兄弟两个也得遭殃。
可以说现在看到那么勤快捕鱼的娘,没有了以往的凶神恶煞,更没有揪住他耳朵往地上摔,五蛋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五蛋正想得入神时,蓝羽裳已放好鱼篓,拍拍手起身。
同时还朝五蛋招招手,喊道:“五蛋,跟姐……娘回去了。”
该死,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女人”,还真无法立即适应“娘”和“奶奶”这个角色。
五蛋缩头缩脑地挪过来,那姿势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中小姐一样扭捏。
蓝羽裳伸出手去,笑盈盈地抓住他那冰冷枯瘦,直冒冷汗的手掌。
“走,咱们回去帮爹做事,到中午,娘再给你们做大餐。”
蓝羽裳盘算着空间里还有点米面粮油,虽然数量不多,但还是有方便面,肉食罐头等这些半成品。
要不,中午用方便面煮罐头?
蓝羽裳边盘算着,边拉着五蛋往家里走,五蛋就那么愣愣地看着她,眼神越发茫然。
今天的娘,虽然跟以前的娘长得一模一样,可看起来,却又温柔了很多,而且还会主动牵着他的手。
娘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了?